虞落回到席间,何玉枝正在同其他女伴讲起京中最新的秘闻。虞落听了半晌,没什么兴趣,瞧着玉枝讲累了,正在喝水的功夫,虞落凑到她耳边轻轻地问,“玉枝,你近来可有什么消息关于一张花笺赠诗?”
“听起来像是男女□□……最近我这里类似的有好几桩,只是不知道是这其中哪一桩……”何玉枝沉吟半天,忽而起了兴趣,“你且说说这花笺是何模样?又是提的什么字?”
“是一张桃花笺,提的是《蒹葭》。”
何玉枝的脸色忽地大变,她目光闪烁了几下,双手不自觉地贴了贴脸,见着虞落一脸奇怪地望着她,她讪讪一笑,“不巧,这和我知道的那几桩一桩也对不上……不过……”
“不过如何?”
“不过你若是再和我说些细节……比如这桃花笺是从何处看得的,主人是谁,我或许能帮你打探一二……”
虞落话至嘴边,想了想,为保住哥哥的声誉,她摇了摇头,“我也是听旁人说的,我不知那桃花笺是谁的。”
何玉枝眼中期待的神色瞬间黯淡。
此后何玉枝的兴致不高,讲起京中趣事竟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没头没尾的,女伴们听得迷惑,便纷纷告辞去别处寻玩的了。
“大家都走了,落落,你怎么不去寻点别的玩意儿?”何玉枝的声音忽然响起,将虞落从愁思中拉回。
“因为我喜欢听玉枝说话啊……”虞落没完全回神,只呆呆地下意识回了一句。
哪知何玉枝忽地抱住她胳膊猛亲了她脸颊一口,“啊,我的落落真可爱!我最喜欢你了……”
虞落终于回神,脸也腾地红了,只是抬头时恰好碰触到一道幽幽的目光。
月上中天,竹影摇曳。隔着参差的荇影,虞落看见一道明黄的身影站立在那竹枝掩映处。
那人容色逼人,似明月皎皎,虽然不是那双熟悉的清透桃花眼,但那眼中却流露出一样的神情,波光潋滟,桃花缭乱,似春水生。
虞落分明看到云歌对她唇语,“阿落,过来。”
虞落猛地站起,吓了何玉枝一跳。
何玉枝拍着胸脯说,“落落,你作甚?”
“诶,你别跑,我刚想和你说,我想起来那桃花笺是何处来的了……”
何玉枝的话虞落已然听不见,她也忽略了何玉枝忽而染上绯红的脸颊和明亮的双眸,她只匆匆告别,“我有事得先走了,玉枝,我待会儿再来寻你,再听你说……”
在何玉枝来连声的呼唤和笑骂中,虞落扔下她,急急地飞奔向那竹影下,那里,云歌的身影已经不见。
虞落甫一过去,被一双手拉进转角处,随后却看到了哥哥月青。
“落落!你这是要干嘛去?”月青厉声质问。
“我方才看到了……他……”虞落犹在失神,低声喃喃。
“他是谁?太子云歌?”月青气极反笑,“落落,你和云歌定亲已经十年了。”
虞落猛地抬头看向月青。
微风起,月青的脸在晃乱的竹影下晦暗不明,“这十年来,虽然你和太子有婚约,但我和爹娘都瞧着你对太子是无意的……故而,我们从未提醒你……”
“但今天,我瞧见你和太子……”月青愤而止话,“落落,你不能喜欢太子。”
“为何?”虞落紧紧盯着月青,“为何不能喜欢?”
“因为……”月青嗫嚅了下,张望四周,见着没人,便对着虞落耳语道,“因为太子他一定会落败!”
“他会死!而你,若是嫁给了他,也会随他一起死!”
他会死?怎么会?他可是太子!他可是当今陛下最疼爱的太子!
“今时不同往日了,落落……”随后月青向她娓娓道来如今的形势……
夜风很凉,虞落乘着夜色独自离开昌王府时,双手一直抱臂,可那般寒凉依旧从袖中直钻入脊背。
她抬头望向那月,万里清辉依旧,只是这月不似当年圆,不似当年皎洁,薄薄的一片,像是冰砌成的。
月青的话犹在耳边……
“落落,太子他是很好,但他又实在太好了……这些年他因为为民请命,屡屡顶撞陛下和丞相,连朝中颇多大臣也对他不满……我朝兴佛,然而这些年太子暗中搜查佛寺,肆意捕杀了好些僧人,民间也怨声载道……”
“丞相也不再看好他,而是属意上了皇长子,云衡……这些年在陛下那里颇使了些劲……”
“陛下也动摇了……”
“太子似也有察觉,竟不管不顾起来,近来行事越发泼辣……此前他下江南处理盐务,得罪了不少当地官员,趁着盐务期间,他又搜查捕杀了江南一带的寺院……回京途中,遇到不下十余波刺杀……”
“落落,你跟着这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若不是如今他还是太子,还有人愿意保他,他大概早死了不知几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