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甲司是肥差不假,可一切都还在筹备中,银子花出去的多,进账却半分未见。 国库空虚,太后一毛不拔,没给火甲司拨一分银子的款,都是他掏的私库贴补。 可在外人眼里,他仿佛已经将金山银山踹进了兜里。 他有苦难言,谢长垣偏又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连太后都召了他去询问,是不是有了新的挣钱门路,忘了孝敬。 他现在都忘不了,自己说没有时,太后怀疑的眼神。 他是真的没钱啊,私库都快全部填补进去了,哪里还有闲钱,给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庶儿子花。 下人颤声道:“二爷,垣公子带了隐春楼的春萤姑娘一起回来。” 谢丰白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个孽子昨天才为了春萤和皇商打了一架,连累他被皇商背后的皇室宗亲好一顿敲打。 现在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还敢在中秋家宴上,把欢场女人带回来,是当他这个父亲已经死了么? 谢丰白咽不下这口气,拂袖而去。 韦氏幸灾乐祸的跟了上去:“大过节的,可别闹得太难看,我去劝劝。” 大长公主年轻的时候,就没把庶子女养在身前。如今年岁大了,对自己的庶子孙们,更没管束的心思,只要不影响到谢长恭,任由他们去闹。 她拉着谢长恭的手,说起了小时候的事。 “那年中秋,你四岁,追着一只狸花猫满院子跑,不小心摔了一跤,手心在石头上划拉了好长一条口子,你娘心疼得直哭。 我就安慰她,男人受伤留点疤怕什么,要是日后不小心走丢了,还能凭着疤痕寻回来呢!” 大长公主的手指,在谢长恭的掌心摩挲:“咦,那条疤怎么没了?” 谢长恭不动声色的把手收回来:“娘说留疤不好看,抹了许多除疤的,已经淡得看不见了。” 大长公主还想说些旧事,谢长恭出言打断:“祖母,起风了,该回屋了。” “好,好,回屋。”大长公主无可奈何:“如今,也就你敢管我了。” 寿菊堂家宴散场的时候,二房那边也有了消息。 谢长垣喝了酒,醉得连亲爹都不认识了,错把他当成那日与自己抢女人的皇商,从怀里掏了一把银票,砸到了谢丰白脸上。 谢丰白顿时脸都绿了。 他命人给谢长垣灌了醒酒汤,丢进了书房里。 两人吵了约莫一个时辰,然后谢长垣就被丢出了谢府大门。 谢丰白站在大门口,气得浑身颤抖:“谢府是小门户,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从此以后,你不再是谢氏子孙,你是死是活,是穷途撩到,是飞黄腾达,皆与我谢氏无关。” 谢府大门就要关上时,秋姨娘扑了出来:“二爷,我就长垣这一个儿子,你把他赶出门了,也把我一起休了吧。” 谢丰白对秋姨娘本就没甚感情,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给了休书。 谢府大门关闭。 秋姨娘紧抓着谢长垣的手:“以后就咱娘两相依为命了,长垣,你可不能不管娘啊。” 谢府内,下人们小声嚼着舌根。 “没想到,秋姨娘会为了儿子,硬气一会。” “什么为了儿子,是为了钱财吧。” “这些日子,垣公子可给了她不少银钱。” “一边是靠着仰人鼻息,讨些碎银子过活;一边是靠着亲儿子,有源源不断的银钱,只要不傻,都知道选哪边。” “近日在京都声名鹊起的大画师‘元禾’,真的是垣公子么?” “谁都不知道元禾大师是谁,可垣公子擅画画,又一朝暴富,定有些干系。” “......” 弃疾院,书房。 谢丰白遣人送来正式书信,请求作为家主的谢长恭,将谢长垣从宗谱除名。 谢长恭修长指尖捏着信笺,转眸看向了叶轻禾。 对上他审视的目光,叶轻禾心脏狂跳。 他会不会看出什么端倪? 谢长恭:“二叔要把五弟从谢氏除名,你觉得如何?” 叶轻禾垂眸倒茶:“这是您的家事,我不便插嘴。” 谢长恭:“你素日与五弟关系不错,不为他求情?” 叶轻禾:“五弟画技卓绝,尤擅风物。没了谢氏的束缚,天地广阔,自由来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谢长恭的眼睛,能洞穿人心,她不敢隐藏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