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白衣服都搜罗走了。
说是近期他不许穿任何白色的衣服。
连一件素色的服饰都没给他留下,全部没收。
倒是给他留下了几件年少无知鲜衣怒马时期穿过的衣物。
一件比一件花俏。
导致从未无故请假过的他今天只想躲在屋里不出门。
真不知道又抽什么风了。
杳纨看了一眼同样在忍笑的苏老先生,终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这花里胡哨地可一点也不适合他。可架不住东家喜欢啊,章大夫也只好爱屋及乌了吧。
真爱果然是无所畏惧的。
杳纨如是想。
章大夫给了她一记白眼,“做饭去。”
杳纨捂住嘴,点头往后院走。
看来能左右章大夫喜好的也就只有阮东家一人了。
“其实大夫你穿这样也挺适合的。”
她转身补了一句。
章大夫头也没回,“这种违心安慰人的话你还是留着对某些人说去吧。”
某人应该更想听到这个夸奖。
毕竟他那身行头是威逼利诱着让东街王裁缝连赶了两天做出来的。
传说中针线细致华丽又不失低调的一身。
青囊药坊终于又有炊烟从灶房袅袅升起。
杳纨正专心地切着白胖的萝卜。
冬吃萝卜夏吃姜。这是她昨天刚从自家地里拔出来的,想带回来给两位东家炖个滋补的汤品。
她买不起什么山参鹿茸,但冬天的萝卜赛人参嘛。
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可以了。
这时有个人出现在门口。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落在了窗棂上。
也落在他白色的长衫上。
杳纨回过头,正好瞥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回来了啊。”
某人扶着门框十分镇定地说。
可藏在门框后的手指却忍不住一再发僵。
这三日他几乎把他回来后的每一日都回忆了一遍,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着就对丸子一点点不同于其他人起来。
可是越想越是迷惑,自己除了回忆时总是压不住自己的嘴角外,也推断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开始似乎是将她和自己记忆里唯一温暖的那个影子交错了,后来,自然是不一样的……
杳纨冲他笑道:“东家。”
“今天晚上吃什么?”
“椒盐土豆,葱爆肘子片,排骨炖萝卜,还有你爱吃的红烧肉和醋溜白菜。”
她这次回去,家里特地跟村里的屠户买了半只刚宰好的猪,这就一部份还花了不少钱呢。
她带了一部分回来。
所以最近餐桌上应该都会有那只猪身上的部分。
正好两位东家都是无肉不欢的,应该会很高兴吧。
不过东家怎么看起来好像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高兴。
“噢,挺好挺好。”
阮沚的手指头今天似乎格外地不听话,问:“咳,你觉不觉得我有哪里不一样?”
听他这么说,杳纨抬眸打量了眼前的人。
突然发现他也一改往昔的花哨打扮,竟穿起一身白衣来。
这身装扮再配上他谪仙般的俏脸,不说话时倒真有点唬人。
“呃,好像是有点?”她问。
“不好看吗?一身白!”
着重突出了一身白这三字的重音。
“好看啊。”
只是为什么要特地来问她?她又不是裁缝,也不是章大夫。
看到阮东家瞬间垮下来的脸,杳纨忙撤掉敷衍应和的态度。
摆出她此生以来最真挚的笑容,“我觉得东家你穿这一身特别好看!这春城,不,这南国肯定没有比你更适合穿白衣的人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阮沚有些受用,“可是为什么只是南国?”
杳纨一愣,理直气壮道:“因为我没出过南国啊。”
阮沚憋了口气,最终还是什么没继续追问。
千万不能操之过急,让她生了防备。
来日方长嘛。
“南国的山河秀丽,但别处也另有天地。若往后有机会一起去外头看看吧。”。
“啊?噢。”杳纨心头没来由一滞,这话说的教她都想偏了。
这个阮东家真是的,那儿都要留点情,就算是只路过母猫他都要调戏一下。
要冷静,不能被阮东家和母亲他们的话影响了她平静的心。
她只是来这里做事赚钱。
而且阮东家就是东家,小帮工就是小帮工。
阿弥陀佛,所有的奇怪思绪都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