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吗。”
他自强行破开结界从横岭秘境出来,一身狼狈的伤痕,又连续御剑飞行五天四夜未合过眼,倒是忘了这一处,于是沉默地往自己身上丢了个洗尘诀。
“蓼蓼是怎么回事?她为何一人跑到浮生门还成了清衍真人的弟子?”
他一说起这事,两夫妻不由得心虚起来,眼神莫名有些闪躲。
“您二老若是不说,我就直接硬闯了那浮生门,把蓼蓼给接回来。”时蔚深知自家妹子娇蛮吃不了苦的性子,再加上从未离开九华泽陆涉世浅薄不知人心险恶,他放心不下。
褚师晟闻言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湖中时而佁然不动时而远逝的鲤鱼道:“都说鲤鱼跃龙门便可化身为龙腾飞遨游于穹际,可这鲤鱼只身困于这一碧寂静闭塞湖中,它们又如何寻到龙门跃过脱胎换骨去往更为广阔的天空呢。”
说着,他小心翼翼快速地与蒋纾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别开眼去。
“……”时蔚垂首沉默半晌,忽地抬头对上父亲真挚异常的眼神,扯了下嘴角:“蓼蓼离家出走多半是和窥命有关,她不说我也能大概猜到几分,我不理解的是您二老为何会放任她一人离家,究竟是你们的窥命看到了什么,还是南家那边的占卜?”
褚师一族生来就有窥命的天赋,或许是在梦中,又或许是在平平无奇的某个瞬间,他们会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命数,即将来的某个瞬间。不过窥命看见的多少与修为和血脉是否纯正有关,窥命通常只能看见自己的命数,除非修为到了地仙境,才可窥得一二亲近之人的命数,而窥得他人命数的代价则是轻则修为废去大半,重则走火入魔反噬而亡。
时蔚并不认为他父亲会在这把岁数悄无声息到了地仙境,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见他们不语,时蔚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是南家占卜。”
得了,这还忽悠个啥,猜都猜出来了。
褚师晟尴尬地笑了两声:“不愧是我儿子,心思敏捷细腻,行吧,实话跟你说,早在你妹妹出生那会,我和你母亲便去找了南家长老给蓼儿算了一卦,那卦象显示蓼儿十六岁之前不得出九华泽陆半步,且在十六岁这年,蓼儿必须一人离家寻她的机遇,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若要以福化祸,她便只能拜在清衍真人门下。”
时蔚眉头这才舒展了些:“为何一定要拜在清衍真人门下。”
褚师晟高深莫测地指了指上边:“天机不可泄露,我能告诉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不过有一点你要明白,咱们褚师一族的窥命一术,不可妄议,亦无法更改。”
这是叫他别瞎插手的意思,时蔚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我自然也希望蓼蓼能化祸为福,她能遇到她的机遇自然是好,可就她那一身闯祸的本领,万一有个闪失——”
“诶!此话差矣,你妹妹如今再怎么闯祸,也有她那便宜师尊兜着,你担心个什么劲。”
理是这么个理,时蔚没话讲了。
蒋纾看着这两父子大眼瞪小眼,悄悄伸手掐了一下褚师晟腰间的软肉,疼得他面色一僵。
她柔声道:“蔚儿,你妹妹一人离家,我和你父亲心里又怎会好受,只是你们各有各的路要走,你该知道的。”
“是,儿子知道。”时蔚垂眸应道,他从未忘记自己肩上担负的是怎样的重任。
他转身要走,蒋纾又将他叫住:“若无事,可去你妹妹的屋里看看。”
待他的背影消失不见,蒋纾长长叹了口气,轻轻依靠在褚师晟怀里,面上终有些不忍。
褚师晟用宽厚的手掌揽住妻子的腰间,安抚妻子苦涩的内心。
“放心吧,蓼蓼不会有事的。”
蒋纾用力握住他的手。
“嗯。”
纪蓼的院子在褚师府的西北侧,因着一院如胭脂般明艳的桃花叫做华夭院,时蔚踏进院子,迎面是扑鼻的淡雅桃花香气。
他穿过静谧的游廊,进了里屋,屋子里的每一处摆设都未曾变过,就连梳妆镜台上玉壶瓶里的那枝桃花也依旧亭亭绽放,只是少了那个俏皮捣蛋的人儿,窗前有风徐徐吹过,吹起案桌上的一页宣纸,上头的墨迹在风的摇曳下若隐若现,他抿了抿唇,缓缓走了过去。
“你们和我哥玩吧!别来找我!”
字迹歪歪扭扭,边上还画了两大一小的王八。
时蔚那与纪蓼有三分相似的眉眼不禁染上了淡淡笑意,盯着看了许久,研磨拿起边上炸毛的毛笔在上边添了只更小的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