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熙禾说一切已准备妥当,商鹤吟才下脚,打算与孟珩一同离开国师府,回到那个上辈子把她吃得一干二净的孟府。
这十日,商鹤吟仔仔细细回顾了她上一世所发生的事,大的,小的,特别是国师府最后在孟珩手中覆灭的那一夜。
病稍好之后,她便把国师府大大小小的仆人,上至掌事女官,下至打杂小童都叫到她面前仔细看了大半日。
而后她去了后院的观水堂,师父的墓便在观水堂的桃花林里。
冬日严寒,桃花树都掉光了叶子,显得那孤零零的墓碑格外寂寥。
她习惯每日花时间去师父的墓碑前祭拜,但她终归还是要把师父一个人留在国师府了。
熙禾准备的宝蓝顶轿子早已停在国师府外,那马车四面装裹丝绸,窗牖处垂下一抹粉帘,尽显繁贵。
在上轿前,商鹤吟忽然回望。
国师府原本鎏金的牌匾早已随岁月的消磨变得浅淡,两具庄严的石狮子立于大门两侧,看护着,这从开国来便建成的,肃穆的府邸。
“姑娘,怎么了?”熙禾看她目光灼灼,便问了一句。
跟在她身后的孟珩只当是她担心国师府没有后宅,也无莺莺燕燕,需她工于心计,孟府宅院复杂,此去怕是又要被那些妯娌欺负。
“不必担忧,我已同母亲说过,她应当不会再为难你。”孟珩难得主动去牵商鹤吟的手,但还未触及,就轻而易举地被后者躲了过去。
商鹤吟径自上轿,孟珩见自己落了空,一下怔愣在原地,若是原先他这么做,商鹤吟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不知为何,孟珩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直到熙禾提醒了他一句,他才上了轿。
这些日子,商鹤吟对他的态度冷淡不少,许是自己对她的关心少了,让妻子生了气,回头等他忙完与三皇子的事,升了官,他自会好好弥补。
但他现在没时间谈情说爱,他还得去找一趟三皇子。
方才商鹤吟说自己的卜器坏了,倒是个可以下手的好契机,就算此举不能直接扳倒淮王,但让淮王“伤筋动骨”绰绰有余。
马车抵达孟府后,孟珩便与商鹤吟辞别,商鹤吟知他要去见三皇子,也没拦着,径直回了孟府后宅。
春盏厅一如往常般传来妯娌们嬉笑的声音,秦氏其他三个儿媳妇都坐在厅堂中,对着一个穿粉袄的姑娘上下打量。
商鹤吟进去后,只浅浅给秦氏行了一礼便坐到侧边的位置上。
春盏厅静默无声,秦氏见商鹤吟毫无悔改之意,甚至还自得其乐地让熙禾去泡茶,一时怒从中来。
可孟珩交待过,这些日子好生对商鹤吟,她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发作。其他几位太太都知晓秦氏脾气向来不好,不敢在秦氏气头上说话,一个二个都低着头。
“回来了就好生收敛一下,这里是孟府,不是你那国师府。”秦氏沉声道。
商鹤吟朝秦氏颔首,待熙禾把泡好的福鼎雪芽仙端上来,她才慢慢悠悠地把视线落到大厅中央那位粉袄姑娘身上。
这脸蛋倒是眼熟得很,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孟珩往后要纳的那位云夫人吗?
商鹤吟回顾了那么多前尘往事,结果竟忘了,这几日正是上辈子,秦氏为孟珩挑选妾室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