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屈匄到达符离塞外围时,已经是齐、越联军的第三天的第三次攻城。围三阙一,匡章给守军留下了一个突围逃生的机会,但城内守军仍然顽固抵抗。 除了第一天的试探性进攻,自第二日开始,齐越联军的进攻,如狂风骤雨倾泻而来,一波接一波,越来越凶猛,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留给楚军。 项钧当真是一员猛将,危急时刻他不顾箭矢冷射,始终站在城头,手中一杆青龙戟舞地密不透风,每次出击必有一名敌军摔下城墙。两万名守军除却五百人看守溃兵,其余全数分散在三面城墙上。 饶是如此,楚军守地却是异常艰难。项钧在东、北两面城墙上来回奔走,这两面城墙的攻防异常激烈,看装束项钧判断是齐军,其中还有不少技击士。南面城墙便稍微轻松一些。 三天下来,攻防双方损失都很大。楚军两万人伤亡超过五千,照这个势头下去,几天后项钧手中便没有了可用之兵,符离塞也无从守起。守城的间隙,项钧总是不自觉地望向西方,期盼有一支军队迅速赶来,协助他击败齐越联军,守住符离塞。 今天的第三波攻势异常凶猛,南面城墙的进攻部队似乎也换成了齐军,守军一时不察竟然差点失守,好在项钧恰好经过,率领亲兵稳住了局势。 项钧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敌军太急于攻克符离塞了!项钧想到或许援军即将到来,敌军主将着急了。也是,巨阳距离这里急行军也就两天多的路程。加上斥候报信的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 想到这里,项钧不由得振奋起来,他奔走在三面城墙上,高声吼道:“令尹的援军马上就要到了,敌军开始着急了!大家再坚持一下,明天我们将不再是孤军奋战!” 或许是项钧的话起了作用,楚军将士们像是满月复活了一般,喊杀声响彻云霄。 突然,一声急促的号角声响起来,紧接着还在攀爬城墙的敌军开始如潮水般褪去,一会儿功夫城下便只剩下了一具具尸体在杂草丛生的沼泽地里。 城墙上的楚军顿时松了一口气,很多人直挺挺地躺在原地,胸脯不住地起伏,更有士兵因为暂时脱离死亡的威胁而默默祈祷、默默流泪。 项钧双手扶助住墙头,望着西方。 暮霭沉沉,青山莽莽。 项钧目光所至,彩旗猎猎,滚滚烟尘。 他长嘘一口气,只觉腿有些软,胳膊也有些颤抖。 援军,终于到了!符离塞守住了! 项钧来不及休息,匆忙赶到西门,下了城墙,命令士兵打开城门,带着亲兵向着援军的方向疾驰而去。 “项将军,辛苦了!”屈匄一马当前,他跳下马向着项钧拱拱手,走了过来。 “符离塞守将项钧,见过右司马!”项钧恭敬行礼。 “项兄,一别三年,甚是想念啊!”屈匄狠狠熊抱了项钧。 “屈兄如今已经是领兵大将,好生令人羡慕!”项钧笑道。 屈匄略显尴尬地一笑,“若非跟着屈字沾了光,我现在可能也就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不知道哪天就死在了战场上了。倒是项兄,一步一步凭借战功升至符离塞守将,爵至下大夫,相比之下,在下实在是惭愧!” “屈兄,你来了我就可以松口气了,我们进城说话!” “没能为大王守住淮泗,实在是惭愧!”符离塞,楚军大营中,项钧首先说道。 “项兄无需自责,在齐军如此猛烈的攻势下坚持到现在,谁还能再苛责你呢?换成是我,也不见得比项兄做得好呢!淮泗丢了只是暂时的,只要淮城在手,东部战区攻略江淮的战略目标达成,总有一日,我们会将淮泗夺回来的!” “东部战区?”项钧有些疑惑地问道,“是什么意思?”显然,对于国家大事,屈匄比自己知道得要多,他有些好奇,有些期待,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成为高层将领。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屈匄有些语塞。战区之事目前还是秘而不宣的,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不过屈匄想了想也就释然了,以他对项钧的了解,透漏一下口风是没有问题的,“呵呵,战区之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大王将我大楚划分为东、南、西、北、中五大战区,这里算是北部战区,淮水以南是东部战区,攻略江淮正是东部战区的任务,北部战区主要负责协防,针对的目标便是齐国。不过这战区之事,暂时还是个秘密,时机到了大王自然会宣布的。”屈匄稍微提点了一下项钧。 项钧点点头,“我明白,屈兄将这等事告知在下,在下绝不会辜负屈兄的信任!” 屈匄点点头,“令尹命我和景鲤先行支援符离塞,他回领地要兵去了。我这两万人训练了半年,战斗力更胜一筹,便先行赶来协助项兄,景鲤的三万人明日便到。令尹的三万人过几日也就到了,符离塞无忧矣!” “八万人!”项钧惊讶道,“如此一来,我们便能收复淮泗了!”他有些振奋。 屈匄摇摇头,“不只是收复淮泗这么简单,令尹的意思是,我们需要通盘考虑。这次大战,东部战区才是主角,大王出动这么多兵马,不惜与齐军开战,为的就是达成全取江淮的战略目标。一旦江淮在手,无论北上淮泗、还是南下攻越,主动权都在我们手中。” “如今东部战区战况如何了?”项钧内心叹了口气,这就是在其位谋其政,自己只是一关守将,很多时候想得便没有上层那些人全面深入。他自忖不比屈匄差,身份却相差如此之大,为什么会这样? 屈匄却不知道项钧的这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