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后撤到距离符离塞五十里外的蕲城休整,同时昭阳修书一封,详述战况,请大王定夺是否假宋伐齐。 齐、楚在淮泗之地暂时进入了对峙阶段。 淮河一线,昭雎命舟师封锁了淮河,并派人在邗沟下游来回巡逻。非但如此,没有了齐军的威胁,昭雎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派出一支万余人的军队渡过邗沟继续向东攻掠越地,越军因为大部分兵力被牵制在邗城,江淮之地兵力明显不足,只得放弃了大部分的城池,退守盐城。但是昭雎也不着急,只管稳步推进。 长江一线,楚援军业已到位,主将大司马沈衍,副将昭滑,总兵力十二万,将邗城围得水泄不通。 越军方面,原邗城守将陈应两万人,一直在昭关附近游荡的文远三万人也进驻邗城,邗城舟师有两万人。陈应接到文远的情报后,及时上报越王宰勋,宰勋又增派了三万人援助邗城。截至目前,越军在邗城的总兵力达到了八万人,而楚军只有十二万,作为攻城一方,兵力显然不足。 楚军围而不攻,越军死守不出,越军舟师封锁了大江以及邗沟上游,楚军舟师成了邗城战事的旁观者,邗城战局出奇地平静。 虽然各大战国暂时没有了战事,战场之外的明争暗斗却从未停息。 五月中旬,魏国国都大梁因为秦使张仪的到来,一时之间风起云涌。 魏王茔又苍老了许多,脸上的褶子就像暴风雨肆虐的湖面一样,一说话便如浪般翻涌。还坚守在头顶的白发也越来越少了,就像他古稀之年依旧眷恋着王位。 半个月前,蒲阳之战十几万大军战败,蒲阳失守的消息传到大梁,正在听曲儿的魏茔闻讯痴呆了半天。良久,回过神来的他猛地发觉口水不知怎地滴到了衣襟上,愤怒的他命人将不知所措的歌姬全数棒杀。 几天后,公孙衍回到了大梁,向魏王请罪。朝堂之上,公孙衍一件一件细数自己的罪过。丢蒲阳上郡成了危地,魏伦战死,魏魏章降秦,十万魏军损失过半。他每说一件,魏王的脸便涨红一分,当他说完后,魏王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朝堂之上,群臣皆噤若寒蝉。 良久,魏王叹息一声,问道,“事到如今,为之奈何?” 公孙衍低头不语,其余如惠施、公孙喜等重臣也不敢贸然说话。 “公孙衍,你说!”魏王怒道。 “大王,臣乃败军之将,何敢言策?”公孙衍依然低着头,声音凄楚。 “你!”魏王身子哆嗦地更厉害了。要说行军打仗,公孙衍是他最信任的人,可是连他都战败了,魏国还有谁可与秦国抗衡?魏王心中真是又恨又忧。 魏王又看向魏相惠施,“惠相,你说该怎么办?” 惠施眉头紧皱思索着应对之策,显然大王并没有追责问罪之意,可见大王对公孙衍的信任。这也让他稍稍松了口气,虽然公孙衍败了,但是纵观魏国将领,眼下谁也无法替代公孙衍,大王还是要仰仗他。这也可以看出大王虽耄耋老矣,却总算没有糊涂。 “大王,臣以为蒲阳之败,败在国势上秦强魏弱,而非犀首战之罪。秦军战力之强,冠绝战国,乃天下共识。臣以为,唯今之计,只能暂时与秦虚与委蛇,以令秦军退兵,其后行犀首所提合纵之策,联合关东各国,共抗暴秦!” 魏王点点头,心里头稍稍有些安慰,关键时刻总算有个人可以依仗。虽然言语上他没有为难情绪低落的公孙衍,但是眼中的冷落却让公孙衍更加难受。 第二日公孙衍开始称病,谁也不见,就连族弟公孙喜也吃了闭门羹。魏王也没有再召见过他,明眼人都知道,公孙衍怕是暂时失去了魏王的信任。 就在大梁人心惶惶之际,一个令人更加不知所措的消息传遍了大梁:秦使张仪要来出使! 不少人怒不可遏,这张仪真是好大的胆子,明明刚打败了魏国,紧接着便来出使,炫耀吗? 家中有子弟死在蒲阳大战的人们纷纷涌上街头,喊着只要张仪敢来大梁,便将他碎尸万段,一时间大梁群情激愤。 对于张仪的来使,魏王也是极为头疼,他找来惠施问询对策。 惠施也是一筹莫展,张仪向来不按常理,想法匪夷所思,惠施能想到的便是秦国想携大胜之威迫使魏国倒向秦国。其实他内心也不希望魏国倒向秦国,但是现在的形势对魏国极为不利:赵国新败于齐,而且更令人担忧的是赵侯突然病逝,年幼的赵雍即位,能否保住王位也要两说,赵国是难以指望上了;两大强国齐、楚正在大战,恐难以抽身;韩国也是自身难保。 魏王趁惠施沉思之时,不动声色地擦拭干净口水,这些日子以来,他开始不自觉地留口水了。这也让他意识到,自己终归是老了。所以,他更加着急,他以为自己风光一生,绝不想在死后给后人留下一个破败的魏国,一个无能魏王的形象。 良久,惠施叹道,“大王,以目下之形势,我魏国只能依靠自己了!” 魏王无奈地点点头,他也清楚现在的形势,同时他也知道惠施的潜台词:单凭魏国自己是无法与秦国抗衡的,唯一能做的便是求和,维持暂时的和平,以待后势。 “且看张仪的目的吧!”魏王最终叹息一声。 两日后,惠施亲自到大梁南门十里外迎接张仪一行。大梁城内静悄悄一片,国人都被要求待在家中,街道上每隔百丈便有一队卫士巡逻,气氛十分紧张。 休息一晚,第二日魏王在正殿隆重接见了正使张仪、副使嬴华,张仪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