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礼台下,平乐公主次序靠前,也穿着规矩的皇家礼服,平视着前方,仿佛并未注意到晏王妃。
所有人站定后,天子于礼官携领下入场。祭台下众人跪拜行礼,皇帝精瘦,年约四旬,双眼深沉,额头和眼角皱纹很深,蓄着稀疏虬髯。
“平身。”皇帝叫起,太监唱和,传遍整个草场,众人起身。
接着是繁琐的祭礼,皇帝的一举一动皆有规程,祭礼官的动作更是慢得令人发指。
好不容易把儿臂粗的香插上,众人再次跪拜,魏绵想该是结束了吧,不想这次跪下,非但没有叫起,反而跪着听了近半个时辰的祭文。
翠雀给她的精简流程中只有三个字,唱祭文,却是祭礼中最长的一部分。
好在祭文唱完,便祭天地,敬鬼神。皇帝叫起后离去,接着太后和皇后离开,魏绵听见周围的人小小舒了一口气。
有体质差些的,亦是撑到了现在才敢晕倒。
一些年纪长的皇族离去,草场才逐渐热络起来。
随侍的奴仆送来巾帕水饮,女眷们各自携朋引伴离去,走得远了便如离笼的雀儿,发出阵阵娇啼,听起来颇是愉悦。
魏绵有自己的打算,正想离开,悦薇带着人找来,说:“太后娘娘让王妃四处转转,先请王妃回行宫换身轻便的衣裳。”
魏绵随她去了,侧殿的女使已经备好了,是一套黄裙短衫,裙子层叠,但却不似看起来那么重,短襦轻透,穿着仿若无物,衫下肌肤若隐若现,颈下露出大片雪肤。
翠雀也为她重新梳妆,换上烟霞色芙蓉花,透亮的琉璃饰物。
装扮完了,翠雀打量着魏绵问:“悦薇姐姐,这一身会不会太……不庄重了?”
悦薇看了看镜中神女般的人笑道:“王妃年纪轻,穿这一身才合适呢。到了外面你去看,各家贵女穿什么的都有。秋猎里除了祭礼,其余时间并不会拘着人。”
悦薇想到什么掩唇笑道,“王妃这几日的装束是太后亲自定下的,本想让王爷大饱眼福,现下王爷虽没来,王妃也别辜负了太后一片心意。”
魏绵扯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她曾担心过晏和不在出事,但眼下看来,他不在也有好处,至少不会被太后拉来折腾。
这下悦薇没让更多人跟着,只带了翠雀和两个小太监。马上快到中午,她们走不远,只在行宫附近转了一圈。
来往的人很多,悦薇凑在她耳边介绍。有国公府小姐,别的公主和皇子,都不需要她行礼。
直到遇见太子和他的侧妃,魏绵行礼,太子却是侧身谦让,他的侧妃也很懂礼数地朝她行礼。
太子身姿卓然,长相亦是玉树临风,周身气质沉稳,眉眼深沉不见情绪,与魏绵互道见过后,未多说一句话,便各自离开了。
想到那个疯子般的三皇子,魏绵对这个太子产生了一丝好奇,不过无心探究。
走到行宫边缘一处高台上,上面有不少人在远眺,她收敛了行止,还是无有人不注意她。
他们暗暗打量她,但都不来搭话,魏绵乐得清静。
魏绵走到栏杆边,注意到一个妇人,看装束非后宫妃子,却有许多妇人簇拥,风头堪比皇后。
悦薇注意到她的目光,轻声道:“那是忠王妃,不必去拜见。”
听悦薇如此说,魏绵便知晏和定是中立不结党的人。
视野好的地方人多,魏绵想看晏和说的彩林河湖,便走了过去,那些人远远注意到她走过来,都不动声色避开了。
魏绵毫不在意,后方翠雀和悦薇也不卑不亢。
然而从这方看出去,草场只有上午举行祭礼那一块,虽说不算小,但视野里更多的是长满树的丘陵,大片的绿色中夹杂一两颗黄色,至于河湖,至少在此处没看到。
与魏绵见过的真正的草原大相径庭,她兴致寥寥,准备回去。
“拜见王妃。”一个女子叫住了她。
有人来打招呼,魏绵倒有些好奇,转头见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你。”魏绵看着她,露出些笑意。
悦薇正想介绍,没来得及说话,便退至一边,不动声色。
扈娇笑道:“王妃还记得我。”
“自然,我们见过两次。”魏绵说,“上一次是你叫来王爷,才让我得救,我怎会忘记。”
扈娇说:“并非是我的功劳,那时王爷已出城来,只是家中侍卫碰到了,才能来得如此快。”
这点魏绵倒是不知道,她记得这事,很感激扈娇,但她不好与任何人结交,便没有过问过,不过今日不同。
“扈小姐想必来过这猎场吧,不知可否带我四处逛逛?”魏绵道。
悦薇不由得动了动手指。
“自然可以,我很乐意!”扈娇很快答应,“我每年都来的。”
魏绵很淡然,倒是扈娇像第一次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