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大街热闹非凡,阳光穿过腾腾蒸汽,透出彤彤暖色。
来往行人摩肩接踵,人人喜笑颜开,满是新春的喜悦。
魏绵今日没有戴面具,只简单让竹月修改了一些五官。穿上了男装,也不戴斗笠,少了拘束,就像一个普通少年人,融入周边喜气洋洋的氛围。
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肤色泛出暖玉般的光泽,额角的碎发被染上金色,少年勾着唇,与槐影说笑,手中拿着一只饴糖捏的小兔子,她一口咬掉了兔子耳朵,还冲旁边的槐影比划,雪腮微鼓着,红唇微动,念念有词。
繁阙楼上的竹帘后,一个人看着她,仰头饮尽杯中烈酒。
晏和陪太后过了除夕,一早就来了此处,避开所有人,喝得酩酊大醉。他不喜饮酒,更不喜喝醉,借酒浇愁,是懦夫所为,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那晚他放柔动作为她解毒,又给她清理身体,上药,守着她一夜未眠。却在她醒来前逃避了。
晚上去静安宫陪外祖母。太后自然问起他的王妃,他们先前有多恩爱,刘掌殿都告诉她了。
他骗她,他的王妃生病了。
太后却察觉他情绪不对,隐晦劝他:“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我看芷兰不是个记仇的,即便你说不出软话,也不能冷落了人家。”
晏和点头答应,一大早就来此喝酒。
换了别的任何人,他没有说不出软话的理,偏偏她是魏不绝,武功高强,心性坚定,威逼利诱都不会起作用,何况,她说得对,金鳞司更需要她。
曾经因要得到他的妻子,情动难抑而有片刻失控,他坦然接受,之后与她感情甚笃,他未曾有过动摇。
如今两次失去神智,伤了宋简,差点杀了她,他曾以为是愤怒,那晚才知不是,是因为失去。
从知道她是魏不绝时,他便失去了她。
晏和看着滚滚人流中的女子,因竹月的私心,就算为她易容,也没有掩盖她的美丽,五官改得英气了,但仍旧明艳动人,见之赏心悦目。
这曾是属于他的妻子,他触手可及,一场美梦醒来,她好似还在,但已遥不可及。
晏和灌下一口又一口烈酒,冷眼看着他们消失在人流中,颓然醉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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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休沐这几日过得飞快,很快到了上值的日子。
金鳞司内一切如常。刘锵和宋简一大早就到了。
晏和已经在正堂看这几日的邸报。几近晌午,他才想起来似的,问庄思飞:“魏不绝来了么?”
“一大早就来了。”庄思飞关注着他,但他看起来与平日没有异常。
那晚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看着王爷似乎消沉了几日,今日又恢复了正常。
“在做什么?”晏和又问。
“在后面练武。”
晏和便没再多问。让他去把刘锵叫来。
刘锵匆匆赶来,上次晏和失去心智,宋简推测与魏不绝有关,同他说了,他便也十分关注魏不绝。
“魏不绝的武功简册有了吗?”晏和问。
刘锵遂打起十二分精神,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晏和。
“这是他的记录。”刘锵说。
晏和接过,一页页仔细翻看。
简册里字迹密密麻麻,画了一个又一个正字,记得很详细,可以想见测试时的情形。难怪刘锵说他认真又用心。
“他的攻击力很强,一叶度精准得百步穿杨,力度也足以在一里地内击穿最厚房屋门扇,最远至少可操控三里内的生叶,满庭芳更可靠,五里内的绿色都可听他调动,单叶威力不如一叶度,但胜在数量巨大,速度极快。
“我看江湖上也只有王爷能完全抵挡,若是用上孤霞山的钩吻草,是极好的杀器。”刘锵几乎把这本札记翻烂了。对魏不绝的实力烂熟于心。
他只是陈述事实,对魏不绝的欣赏也溢于言表,王爷神色不明,他又说:“至少以后有高手作乱,王爷不必亲自动手了。”
“还不够。”
晏和似乎不满意,刘锵欲言又止。
“为何只有攻击,没有防御?”晏和问。
“除了王爷,我等都无法打过他,测不了。”刘锵皱眉道。
先前邹儒佑和凌松鸣还能用人海战术探个底,可魏不绝的满庭芳眨眼可伤百人,实在测不起。
晏和点点头,又问:“另外两个近来在做什么?”
“属下让凌松鸣去站岗,想磨一磨他的性子。还有几日才结束。”刘锵回答,“邹儒佑好似有了些变化,今日也来得早,与魏不绝一起练武呢。”
晏和眉梢微动:“他们关系很好?”
“也不是,像是邹儒佑对魏不绝感兴趣,魏不绝却是冷冰冰的。”
晏和没再说什么,刘锵退了出去,他又把那册子拿来仔细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