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光已是湮灭,今夜无有星宿,那黑色的天穹里,仅仅吐出一层薄薄的淡光来,像夜里发光的萤火虫。他看着还在查验斧子的管忞、尚忠和阿材,周寅脚下踩了一堆斧子,安逸的坐在树桩上,逗着一只黑天娃娃玩耍。
周覃盼看着那处黑色的云杉林,只祈望着那个人影的出现,却始终没有等来。蓦地,看到一片黑云,从对面的山头驶来。
大风肆意的刮起,从远处的山头迎面吹来,风打着树和脸,空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号。云杉被吹的摇摇晃晃,像病怏怏的患者强撑站立,而人们却要聪明的多,一边用手臂挡住脸,一边朝云杉树下躲去,衣衫被吹的猎猎作响,说话的时候,头发像婀娜多姿的柳叶一样风情万种,直往人的嘴里头钻。
周覃从嘴里扒拉出一缕黑漆的秀发,眼睛几乎是睁不开的,这风大的离谱,他一手把玉莲护在怀里,勉强着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劲风携走湿润后,眼眶尽是干涩,很快便产生了泪意。
他朝管忞看去:“快下雨了,这雨……不太正常。管大人,联系上石仙姐了吗?”
“黑色儿的,在这鬼地方,着实算不上正常。”尚忠双手靠在眉上,眯着眼睛看着。
活着的黑天娃娃也停止了砍树,裙摆被风吹的波涛荡漾,不约而同的看向那场即将来临的黑雨,像是洪水猛兽,吓得黑天娃娃收回了四肢,裹住斧子,对这狂风大作好似麻木不仁,遇到了黑雨,这才慌里慌张的飞进树上挂着,一秒熄了生气,像风铃一样,斧子便是铃铛,风一刮,便是铃声叮当。
“殿下进城了。”管忞结束了通灵,对那黑雨也是束手无策,兵来无有将挡,水来无有土淹,那就只能走上上策了,“我们也赶些进城吧,这雨的确不一般,黑雨有蛊,蛊相发芽,千万不要被它淋到,特别是脑袋。”
老天眷顾,在他们决定进城的时候,狂风过境,仅剩了拂面的尾巴。
周寅甩了甩袖子,甩掉了袖子上的一些黑色的尘土和树叶,想着玉莲这般爱干净,定是恼怒尘土脏脸的,他抬眼寻找她的身影,想要关照一下她的心情。
却看见玉莲正娇羞的站在周覃的面前,像一朵娇嫩的小花,等着周覃来采撷一样,闭着柳叶般美妙的眼眸,周覃正用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替她擦拭着盖了尘土的脸蛋。
“好了,玉莲姐。”周覃站的离玉莲很近,那温柔的嗓音像春日里的暖阳,似乎把世间所以的爱意与温存,全部捧手献给了她,“跟紧我,遇到危险,就拉紧我的袖子,我会保护你的,哪怕赌上我的生命。”
这坚定的话,像是忠贞不渝的誓言。周覃可以为任何一个人说出口,只要对方需要。
但在此刻的玉莲耳中,却是听出了几分暧昧的信息,不拒绝,不表露,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何况对方,铺了根基,今后只会越来越强,成为她高不可攀的高墙,她只有一张优越的皮囊,也只能靠着这张皮囊苟活,她心里的萌芽又滋长了一节。
“阿覃,谢谢你。”玉莲心跳加速,默默挪了步子,手臂上的薄纱靠在了周覃的柔纱上,像股电流一样,击出了一阵酥麻,“如果不是你,在这金字空间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周寅虽也对她暗生情愫,但此人心肠太毒,嘴里的话,没有一句是真心实意的,她相信不得,何况,她的心本就是向着周覃的。
“没关系,这是我的责任,只要不放弃,我们都可以活着离开的。”周覃信誓旦旦道。
“嗯,我相信你,阿覃。”玉莲的眸子像是饱含的秋水,微微仰头看向周覃,像是在看一个伟岸的英雄,投射着仰慕的光辉。
周寅的眼神,恨不得把周覃盯穿,说什么对玉莲没有意思,不过都是哄骗他的幌子罢了,趁他不注意,逮着机会就和玉莲亲热,属实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看来是铺了根基,得了势,了不得了。
对了,铺根基,周覃可真是看得开,放着石仙那高岭之花不拿下,反倒是来诱惑软弱的玉莲,就不怕她恼羞成怒,嫉妒生恨,一掌劈死他?
劈与不劈都无所谓了,和皇帝抢不了女人,他还能抢不过周覃?
周寅冷冷的哼笑,脚下一踹,把一堆斧子踢得七零八落的。
法牌碎片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这关乎着他们的归路,就这么放弃,阿材肯定是一万个不同意的:“进城?那法牌碎片呢?不找了?”
尚忠怎能不知黑雨的危险性,他声音稍大:“还找啷个找哦,再找下去,命都没得了。”
管忞抬眼估计着雨势,面色凝重,想来命是比法牌碎片要重要的多的,他道:“先避雨吧,等我们进城出来以后,再寻找法牌碎片的下落。”
“也只能这样了。”周寅嫉妒攻心,耸了耸肩,也没了再寻找法牌碎片的激情。
阿材再想找,也得为自己的命着想,也便作罢了:“好吧。”
周覃护着玉莲,把目光看向沈务离开的那个方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