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这一次薛牧云听清了,他将莫嫣然扶起,将水送到她口边,她喝了一口,就摇了摇头。薛牧云本想将茶杯放回,对方却害怕他离开似的抱住他,他身子一僵,任由她抱着他。
莫嫣然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轩子玉从高高的山崖上坠下,直直跌入漱玉潭中。她大声喊叫试图拉住他,他却不做任何挣扎,任由自己一点一点沉入潭底。她再也顾不得许多,跃入潭中与他相拥。潭水冰冷刺骨,冻得她直打寒噤。她紧紧抱住他,泣不成声。
薛牧云胸前衣襟湿了一大片,他不明白这个看似淡然的少女为何哭得如此伤心。他迟疑了片刻,一面轻拍她脊背,一面轻轻唤她。
莫嫣然只觉得置身于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一个好听的声音温柔地抚慰着自己,她便觉得无比安定,缓缓睁开眼睛。她怔了怔,良久方缓过神来。看着眼前这张俊雅的脸以及他胸前被弄皱的衣襟,她不觉红了脸,好在薛牧云没有让她感到难堪,“姑娘好些了?”
“嗯,”莫嫣然轻轻点头,不着痕迹的向后挪了挪,与薛牧云保持了恰当的距离。
薛牧云是谦谦君子,见她已无大碍,便起身道:“姑娘好好休息,有需要叫我。”说罢便欲离开。哪知莫嫣然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嗯?”薛牧云不解。
莫嫣然脸上一热,“我四肢无力,还请公子代笔,我们一起破解七星之毒。”二人对视,目光触碰,薛牧云点头道:“好。”
“血蚕丝、玄凰羽、雪岭蛛…”随着莫嫣然说出毒物之名,薛牧云将其一一写在卡片上。他一袭青衫端坐于书桌前,时而持笔而书,时而悬笔而待,衣衫磊落,丰神朗朗,不像江湖中有名的侠士,反倒像翰林院的士子。
莫嫣然见他驱笔也不甚急,但成书颇快,有时她话音刚落,他的字已现于卡上。他的字与他人一样,清雅又不失气骨。莫嫣然脱口赞道:“好字!”说着随意选出七张卡片组合在一起,口中诵道:“裂似帛,痒似蚁噬…”
薛牧云蹙眉道:“这不符合小叶的症状。”
莫嫣然点头,“别急,我们换下一组。”她思索片刻,将其中的“血蚕丝”换为了“牵机毒”,“浑身如沸…”
薛牧云道:“也不是。”
莫嫣然正欲再换,忽地打个寒噤,抱紧肩头,眉头也紧紧蹙起。薛牧云知她毒发,“我来帮你驱毒。”他不待她回答,便握住她手腕,丹田较力,将内力注入她体内。莫嫣然只觉一股暖流从手腕处传来,所过之处,春暖花开,冰雪皆融,浑身说不出的舒服。她定定神,“我好多了。”薛牧云深吸一口气,缓缓收回双手,哪知他刚一收手,莫嫣然忽地叫道:“我好热…”说着挣扎着站起,本能地想去解胸前衣襟,又硬生生强自忍下。只片刻功夫,莫嫣然就已满面通红,香汗淋漓,一面在屋中疾走,一面不断拭汗。
薛牧云知道她没有武功无法靠内力抵抗毒性,所受折磨不逊于叶溪寻,心中不忍,他抢步上前,再度握住莫嫣然双腕,哪知莫嫣然却拼命将其推开。薛牧云无法,只得一手握住她手腕,另一手掌贴上她后心,以极阴之力驱动六阳融雪功,顿时一股阴柔内力传入莫嫣然体内。莫嫣然经此两遭折磨,已然抵受不住,身子软软倒在薛牧云怀中。良久,方缓过来。
薛牧云缓缓撤了内力。他方才急于救人用的力道稍大些,此刻见莫嫣然宛若兰花的右手手腕处给捏出淡淡的印子,心中颇觉抱歉,“我刚才急于施救,冒犯之处,还请姑娘原谅。”
莫嫣然并未说话,扶着桌沿缓缓坐下。
片刻,莫嫣然低头轻轻道:“多谢。”
薛牧云叹息一声,“姑娘是为救我师弟方受如此折磨,我心中抱歉的紧...”
听出他语气中的真挚郑重,莫嫣然扬起脸来,“公子不必如此挂怀,我自愿过毒固然有救人之意,但也因自幼研习医道,见到不解之毒便心生好奇,非得揣摩明白不可。”她顿了顿,“更何况,我这还没解毒成功...”她声音柔和动听,这几句话说得十分自然,既没有拔高自己,也没有过分谦虚,薛牧云本来心情颇为沉重,听她如此说,也释然许多,扬声道:“那我们继续?”
“好呀。”
二人又试了几组后,莫嫣然摆出了“万血璧、玄凰羽、雪岭蛛、牵机毒、荼丝萝、曼陀罗、尸萤”,道:“冷如冰,焚似裂,体僵如石…”
“是这个!”因为兴奋,薛牧云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莫嫣然点点头,“至少猜中十之八九。”
薛牧云不解,“这症状已能和小叶完全对上…”
莫嫣然解释道:“有时候差一两味药症状不会有大的改变,比如这一味‘尸萤’若是换为‘腐蚁’,也可以造成同样的症状。但前六味药我可以肯定,所以纵然不能彻底解毒,至少也可以控制。”
薛牧云点头,抚上自己写下的字。他的手很好看,十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但此刻却因为不断加力而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