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这人揉揉眼,正欲背过身同另一人指看,那白影却已盯紧自己,纵身一跃,猛朝自己抓过来。
“啊——”
只听凝滞空气中一声惨叫,这人伸出的手指已被撕咬去,鲜血汩汩外溢……
另一人毛骨悚然,他后退及角落,抄起身后的木棍,方才神色嚣张,秒变惊惶……
……
后半夜,院中传来触目心惊的尖叫,凝萱身子已僵住,她浸在风雪之中,分不清现实虚幻。
冷。
眼阖掩上,她陷入死寂深渊,依稀记得有个墨色衣角漾在自己跟前,还有道闪动的白影。
她以为自己会死,可她没有。
季嬷嬷却死了。尸体被随意抛在地上,穿着那件捣米硬褶残渍端开口布裙,浑身恶臭,皮肤腐烂。
凝萱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夜晚,难得晴朗,雪未飘,风未起,虽寒,抬头时却能见褶褶群星。仿佛那场持续了数月的大雪,掩埋梦境,泯仇灭冤的大雪,竟都不复存在。
那连化山上的落魄男子,身躯挺拔,背身而立,黑袍映月,衣袂翻飞,犹如圆月下闪形的幽灵。
凝萱软倒在他脚边,暗色四散,被泪水虚化。
……
时间倒回到三日之前。
“垠城南郊,卫家?”
男子手紧握剑,打量凝萱,“我予你生计,如何?”
家财万贯名震一方的富家大户?深山遇险无人关照的凄惨小姐?她在卫家的地位,可见一斑。
凝萱闭上嘴巴,她正有此意——三番四次中局,她的确需要个能保护自己的人,可平常的护院,显然做不到这一点。明明他已经拒绝了自己。
“你想要什么?”
无利不起早,谁也不傻!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卫家人。”
那日,凝萱只当这人在开玩笑,且是个异想天开的玩笑。
……
“你不问问我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
“承诺。”男子沉声开口,二字有千斤重,“一个承诺。”
“好。我答应你。”
放弃期颐,便再无希望。
骨肉血亲都不足信任,那其他人?又有何妨?
第二日,凝萱从梦中惊醒,季嬷嬷在她梦中晃悠,年少时光一去不返,时而又转为惊耗鬼魂之色……只是,她出奇平静。
定睛一看,那男子已立坐在桌前,凝萱不知他是何时进来的,但她知道,他若想进来,自然是有法子。
他仍是那身黑衣,只是在白日阳光下,多出几分温和。身后负剑,腰间短萧,额前伤疤被碎发掩得恰到好处,看不清其面容,却能感觉到其中凌厉。
风吹过窗棂,沙沙作响。
“你,叫什么名字?”
“易寒。”
“什么?”
“易寒。”
“易寒,易寒……”凝萱不住重复,还真是人如其名。
“我叫凝萱。”
卫院狼藉,看护祠堂的两家丁面目全非,惨不忍视——天寒地冻,是这狐狸下山觅食之故。
白狐乃雪中灵异,生来罕见,狡诈凶狠。
易寒收伏于它,本想一刀了结,可这雪狐紧跟不舍,也乖顺十分,他便不再驱离。
房门轻启,抵开条缝,白影闪动,猫似大小的银白悄悄摸近,“咻”的跃上凝萱床头。
其毛色光滑,两颗乌黑滴溜的眼瞳轻弯,凝萱轻抚,它也好生待着,紧着往她怀里蹭。
“生得真可爱!”凝萱圈着身体提起这厮,两只爪子举在她跟前。
“将它养在卫府吧。”
“它是通灵之兽,生性不好惹。”易寒道。
算是提醒,她若是见其猛状,必会打消这念头。
“它叫什么名字?”
“……”
“那就叫……灵泽吧。”
自那日之后,卫府灵异之事甚嚣尘上。
尤其是关于这卫三小姐的传言,更是不胫而走,不仅是独上连化山安然无恙,更是因为,她惹怒卫老,被罚面壁那晚,看护她的家丁离奇身亡,七窍流血,异常可怖,任谁也寻不出破绽的骇人方式,就连前来勘验的仵作都大吃一惊,说什么可能是神妖灵兽所为。
众人便更加不敢吭声。
也正是自那日之后,凝萱于府中出入便频繁起来,若放在以前,她避之不及,掌事那边不闻不问,众人对此也心照不宣,可如今,就连卫府的下人,也都猜不透她在耍什么鬼心思?
半余月,不见易寒。
他寡言少语,又冷漠不易近人,凝萱偶有好奇,问到深处时,他也不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