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因练武而略显黝黑的皮肤浮出病态的蜡黄,眼底铁青,像是熬了几夜没睡,这些天,不仅是见不到她的人影,就是想说句话,也难。
有些不忍,但凝萱还是直接将佟煜那封亲笔信交给了佟巽。后者展开,一字一句看完,神色从风平浪静,到微波起伏,再恢复平淡如水,只是几行字的间隙。
收起,有些疲惫的看向凝萱,却没有任何营澜,那模样,似已没有任何事能搅动她的情绪。
“凝萱,你们……”
佟巽背过身,望着窗外的夜色,那语调,有种皑雪压倒青松的沉重。
“我早该想到的。”
父母提出佟煜婚事时,他答应的爽快无比,那时,她已有所预感。佟煜病后,她无故下山,又多年不返,佟煜不止一次向她保证,任她放心,以为这样,她可安心回到天莲域修习,可她几次回拒,向来,他这么做,不过想逼她回去而已……
“姐姐,实在对不起——”
凝萱垂下了头,她对这儿是有多不舍,可她却也明白,断舍离,免嗔痴,这地方美好,却始终要离去。
“凝萱,若你愿意,大可留下。”
佟巽试着挽留,她能看出,这二人并非格格不入,若非凝萱一路陪着,佟煜许还瘫在药罐里。
“你留下,没人会反对,佟煜也不会。”
凝萱留下,佟煜指不定有多开心。
这样的亲人与叮咛,是她多少次梦寐以求的,没想到,想着想着,也能不期而遇,眼眶盛上一汪酸涩。
“凝萱,是不是卫府出事,叫你回去?”
佟巽问,她知道卫布经营惨淡,可凝萱一直未开口求助,再者,佟府现在也是自顾不暇。至少,佟煜信中语气,不像是闹别扭的势头。
“不是。”
凝萱摇头,正色道。
“能遇见姐姐、爹娘、佟煜,还有佟府这些人,对凝萱来说,是三生有幸!”
“看来,你是决心已下。”
听出她的意思,佟巽也不再挽留。
“只是以后,决定何处安身呢?”
忍不住关怀,凝萱对佟煜的恩情,于佟家而言,是难得相报的大恩,凝萱,并不愧对任何人。
“苏布。”
凝萱看向身后缠了半框线的织布机,道。
“当然还在垠城,姐姐如果想找凝萱,可以到城南苏布织锦。”
“我第一眼见你时,就觉得,凝萱不是一般闺中女子,凝萱是能干一番事业的!”
那日在竹林,佟巽气急,一剑架在她脖子上,凝萱却硬是没掉半滴眼泪,反倒是足矣自持。
“原来姐姐记得!”
后来,她都没有提过,凝萱道,夹杂着一丝苦涩。
“凝萱当然也是平常女子,只是学些东西,足矣安身罢了!”
佟巽点头,这时,才不觉多出几分欣赏。凝萱虽不与她所见多数,是实打实的习武之人,却实在有股子不屈,是她喜欢的。
“不论如何,佟府有你这样的媳妇,妹妹,妻眷,也是佟府的福气,是他佟煜的福气!”
佟巽爽快道。
“若有一日,还想回来,佟府这大门永远敞着!”
“好,谢谢姐姐!”
说完,佟巽便要离开。
“等等,姐姐。”
凝萱想了想,虽不该多管闲事,却还是多嘴道。
“我觉得,萧链师弟很不错,也希望,姐姐能善待他……人生得一知己,是多少人求取不得的幸事!”
佟巽顿了顿,说了声“知道了”,消失在院落中。
第二日,凝萱来到佟煜书房,将仅有的几张银票压进砚台下,书柜中央,放着那弧形圆图,中间是破腾而出的乘云绣——她的嫁妆,他们没有像平常夫妻般同床而眠,那东西便被佟煜置来了这儿,凝萱抚上去,当时的心境历历在目。
随后,带小雅离开了佟府。
苏布织锦,凝萱还未走到门口,楼阁上的苏禹唤便带人迎了上来。
“卫小姐再不来,苏某就要亲自登门去请了!”
竹叶翠扇,苏禹唤颔首,招呼道。
“阿吉,还不将卫小姐的行李搬到房间去。”
“是,公子!”
这时的苏布,已比几月前又大过几倍,凝萱记忆里左右开张的茶楼已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苏禹唤的地界,织布,刺绣,衣料……一应俱全。
苏禹唤前旁带路,越往里走,视线也越发开阔,眼前一闪,偌大房门被开启,足足几十台织布机器,双螺髻女工皆是相似蓝衣金边襦裙,木梭旋动的声响规律悦耳。
见到苏禹唤,众人皆是一愣,就要起身拜见。
苏禹唤抬手示意继续,不必管他,这些人于是又坐回去。
“这是我苏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