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钟语领他回了家。
她翻出上次用剩的蜡烛,她没打火机,拧开煤气灶,借了火,又找了个空玻璃罐,倒扣,把蜡烛固定在底部。
橙黄的火光无风自动,微微地摇曳着,投映的影子轮廓模糊而淡。
她说:“你将就一晚上,睡沙发吧,明天找房东送下钥匙,我去睡了。”
“好。”
他应了。
钟语关卧室门之前,望了眼客厅,他扶了下眼镜,单手揭开电脑。
门合上,传来“咔哒”一声响。
是她从里面反锁了。
陈应旸无言。
钟语翻出充电宝给手机插上电,准备入睡,奈何生物钟早乱得一塌糊涂,这会儿时间还早,她完全没睡意。
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她烦躁地坐起身。
客厅那个人的存在,仿佛散发着某种辐射,干扰了她的睡眠。
她玩了会儿手机,憋不住了,下床,轻手轻脚出去。
不料烛光不知何时灭了。
客厅安安静静,拖鞋走过地板的声音被黑夜放大,也没引起半点注意。
走了?
没听到动静啊。
钟语去照桌面,他的电脑已经合上了。他拿到第一笔版权费时,金额不多,送了她一只包,她帮他挑了这台电脑。
摸一摸背面,凉的,看来他关了有一会儿了。
她注意到,底下压了张纸条,写着几个英文符号,她拿起。
陈应旸的字写得很好看,得益于他自小跟着父亲练书法。剑戟钩叉,化作他的每一笔,有力道,且锋利。
他写的是:=SUM(ZY:CYY)
作为一名合格的社畜,钟语怎么可能读不懂意思?
这是Excel的求和公式,求和区域为,钟语、陈应旸。
手机电筒所照范围有限,不过屋子小,旋个身的功夫,便看到了他。
陈应旸和衣躺在沙发上,当时房东说家电不全,缺的得自己买,可以给她减免部分房租,钟语手头紧,选的沙发小,他躺着实在憋屈,腿有一半悬着。
他横着一条手臂,挡住半张脸,她不确定他睡没睡着,轻唤道:“陈应旸?”
没反应。
钟语后知后觉,光叫人家睡沙发,连条毯子也没给他,这样睡一晚准感冒。
她折回房间,抱了床被子,给他盖上。
“钟语……”
她忽地听到一声低喃。
“嗯?”
为免不是她的错觉所致,她蹲下身去,将耳朵贴近他。
陈应旸的眸子在黑暗中睁开了一道缝。
他的手从被子下伸出来,攥住她的手腕,她工作辛苦,又常敷衍三餐,长不出几两肉,细伶伶的,不足一握。
她挣了挣,没挣开。
骤然想起,高一还是高二,有回雷暴雨,天黑得就像夜晚来临,雨几成瓢泼之势浇到走廊,雷声一道紧跟着一道,闪电从天际直直地劈下来,蓝色的一长条,边缘呈黄色,极为骇人,似世界的裂缝。
钟语看到那一幕,被震慑住,回身想拉张晓婷,叫她去看,拽着她走了几步,回头却见是陈应旸。
她立即松了手。
她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回班啊。”
钟语看向他身后的张晓婷,雷接二连三地轰响,混着雨声,她要提高音量,才好叫他听清。
“拉错就拉错了嘛,你怎么还害羞啊?跟个黄花大闺女一样。”
他否认:“我走到一半就被你莫名其妙地拉住,我是无语好吗?”
……
陈应旸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两分,问:“你还生气么?”
“生啊。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原谅你吗?”
“那你干吗还给我盖被子?”
“你要是冻死在我家,我连藏尸抛尸的地方都找不到,平添麻烦。”她恶狠狠地说。
陈应旸坐起身,弓着背,额前碎发睡得乱了,滑落,略遮住他的眉眼,目光落到她手里的纸条上。
“我是动了想跟你绝交的念头,也差点付出行动了,我甚至还在想,干脆老死不相往来好了。”
钟语没作声。
“你没做错任何事,我没有嫌弃你什么。是我的问题,钟语。”
他的声音慢极了,因为气候干燥,加之长时间没喝水,他的嗓音带着沙沙的质感。像小时候,她睡不着,央求钟宏伟坐在床边,给她讲童话故事。
“是我,不想再跟你做朋友了,不想再以所谓朋友的身份,看着你和别人亲密甚于和我。
“何方洲也好,还是未来可能出现的赵钱孙李方洲也好,总之,有无数种可能出现的人,会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