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旸陪钟语检查了番屋子,没有外人踏足的痕迹。
但保险起见,她还是拿上洗漱物品、换洗衣服,以及较为贵重的物品,去陈应旸家。
钟语洗完,用毛巾包着头发,从浴室出来,陈应旸正好刚换上新寝具。
纯粹的蓝灰色,没有任何花纹。
她调侃说:“你睡床我睡床,还是一起啊?”
“你睡。我打地铺。”
钟语挨过去,眉梢上抬,语气暧昧:“地上寒气重,一起睡吧?”
陈应旸眼皮一颤,按住她的头,把她向后推,轻斥:“别随便招惹我。”
“逗你玩的,你要是敢上我的床,我一脚把你踹下去。”
钟语吹干头发,扑上床,翻了两下,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蛹,一拱一拱的,拱到床沿。
“要是你今天没来等我,而那个人确实是跟踪我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吹头发就睡觉容易偏头痛。”
“吹了啊。”
陈应旸无可奈何,拿吹风机过来,插上,坐在旁边,重新给她吹。
她舒舒服服地趴着,说:“跟你说话呢,别转移话题。”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并不想去假设这种会伤害到你的可能性。”
她眯着眼睛笑,“你这么喜欢我啊?”
钟语头发不经常做保养,但又浓又黑,之前烫过也没损伤发质,完全吹干是有点费劲,所以她偷懒了。
陈应旸张开五指,分成几拨,另只手耐心地轻晃机身。
他似叹息般的声音藏在嗡嗡声之下,就不甚清楚了:“是啊。”
若非她听得仔细,就要漏了这句回答了。
她不懂:“那你为什么总跟我对着干?”
“可能是因为你太欠了,情不自禁。”
“……”
钟语冷脸说:“陈少爷,你还是别喜欢了吧,受不起。”
陈应旸笑了声,关了吹风机,低头看她。
褪去所有修饰,只一张素净的脸,原本七分的美,这么看,也有了九分,再有一分,被他的个人情感填补。
而十分不是满分,是他全部的审美总和。
高二的迎新晚会上,她班上组织了合唱《灯火里的中国》,钟语个子高,形象好,老师指派她当指挥。
那是她第一次穿正装,虽然尺码小了。
她背对着观众,指挥是临时抱佛脚学的,倒像模像样——背挺得笔直,头微微昂起,手势做得漂亮。
谢幕时,她转过身来。
舞台的灯光很吃妆,又隔得远,其实看不清脸部细节。
但那一刻,他有被她惊艳到,心跳快了两个节拍。
类似于,蝴蝶停在花瓣尖,花蕊上的露珠轻轻颤抖,欲落不落。
后来下了台,还有男生送她花,想加钟语联系方式。
他走过去,不记得说了句什么话,气到她,夺走她的全部注意力,两个人说笑打闹着。
男生在一旁待着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到底还是讪讪地走了。
他想说,真正的答案应该是,他畏惧“喜欢”,于是像个犯错的小孩,千方百计地遮掩。
可说出来,好像太中二了,肯定会被她嘲笑。
他抬手揿灭灯,“啪”的一声,像月亮也被他关上了,屋里阒然无光。
“快一点了,睡吧。”
钟语困意浓重,还是撑着问最后一个问题:“你高中的日记本上,是不是写过我?”
迟迟没有动静。
她等得一只脚踏进梦乡了,才听到他似有若无的一个“嗯”。
钟语唇角扬了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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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钟语醒来就发现有热腾腾的小馄饨在等她。
她边扎头发,边小跑过去,“啊啊啊,再也不说你是大少爷了,你是贤惠的田螺姑娘。”
陈应旸说:“不够的话从我碗里舀点。”
“够了够了。”她感慨,“原来‘祸兮福所倚’是这个意思啊。”
他坐下,啜着茶,“你想吃又不是吃不到,是你自己起不来。”
钟语吹着气,抬眼看他,“一大早就喝茶?”
“提提神。”
也是。
按他平时的作息,不是工作耽误的话,昨晚那个点,他早就睡了。
她昨晚就喝了杯奶茶,吃了个面包,饿得不行,三两下吃完了,又眼巴巴地看着他的碗。
他推过去。
她毫不客气,舀走几只。
香菇鸡肉馅的馄饨,皮薄,肉馅紧实,汤底放了辣椒油,鲜辣香,不算顶好吃,但很合她胃口。
她心满意足得脚尖都翘起来了,“还好肥水没流外人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