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娉寿宴,邀请的宾客人数众多,从她的同事、亲朋,再到陈润韬这边的,所以红包数量就大,陈应旸清点完,再一一装到伴手礼品袋里。
才发现电话那头的钟语合上书,歪着脑袋,睡着了。
她在家从来随性散漫,穿着吊带睡裙,一边肩带往旁边滑,露出一大片锁骨往下,心口以上的,白皙的肌肤,被几缕头发遮挡,若隐若现的,诱着人。
在剧组待了那么久,她反而长了些肉。
大概是累导致吃得更多。
他能想象到手感是怎样的滑腻,如果是刚沐浴过,几乎是像沾水的香皂一般,能滑脱手。
而她毫不纤弱,每一寸都是紧致的,紧捏的话,微微下陷,似与他的力量抗衡。
在床上,钟语主动得偏多,她喜欢看他的皮肤泛红,看他的眼眶湿润。
睡着的她,则褪去所有张牙舞爪的伤害力,会乖顺地偎在他的怀中,或是搂抱他。
似孩童依赖母亲。
她告诉过他,父母离婚前,有过一段关系恶劣期,那时分房,段敏莉便和她一张床。
后来她就是一个人睡。
钟语早已学会照顾自己,但总是敷衍潦草,活得像棵树,无须精心浇灌、修剪枝桠,然而也生长得庞大茂盛。
令人钦佩的生命力。
可,爱她的人,即使知道她不需要多操心,也忍不住关心她。
陈应旸把手机放在桌上立稳,一瞬不瞬地看着。
想的却是:幸好,海城天气已渐渐炎热,不必担心她这么睡会冻着。
远隔数百里,目光所及之处,只能看,无法触碰。
他轻声说:“晚安。”
才关掉通话,门被敲响。
于文娉推门进来。
她脖子上戴着钟语托他带的珍珠项链。
正圆的海珠,色泽好,个头大,是钟语通过前同事那儿的渠道购来的,内部价,但仍是花了小五位数。
陈应旸说:“您很喜欢?”
“未来儿媳送的,当然喜欢咯。”于文娉坐下,“怎么不一起回来?”
他放下手机,笑笑,“你儿子没本事,请不动。”
“现在这个时代的女孩子,独立意识强,你作为男人,尊重她,反省自己是好事。”
于文娉在大学任教,与年轻人接触多,和陈润韬那个老古板不同,思想尚算跟得上时代。
但意料之中,她话音又一转:“不过,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父母的感受?我们就你一个儿子,假若你将来组成家庭,我们也想饴孙弄儿。不是道德绑架你,一家人相隔这么远,几个小时高铁听起来便利,可你们一忙起来,一年到头,也难得回来一趟,即使回来,待几天又要走。我们送你读书,不是为了把你越推越远的。”
陈润韬是家族意识很重的大家长,他的观念里,血脉相连的亲人,最好是在一起的。
于文娉难免受他影响。
陈应旸无奈开口:“妈,是不是爸让你……”
于文娉伸手打断他,“我知道你夹在中间为难,我不强迫你,但你得记住这一点。”
永远是这样。
打着尊重、民主的旗号,控制他的人生。
或者说,父母与子女之间,没有绝对的理解,终归有一方偏向自己的一己之私。
从小到大,他们敲打过他太多回了,甚至令他感到厌烦。
刚上学起,叫他不要顶撞老师,和同学闹矛盾,要好好学习;
到了青春期,他们反复强调,不能早恋,否则既耽误自己,也耽误人家女生;
成年后,他们依然对他有所指点,该怎么样,不该怎么样。
他们替他定下太多规矩,要求他走在他们划出的格子里,因为那里面是安全的,他们可掌控的。
纵然,陈应旸前二十几年人生里,不曾遭遇波折,可也少了喧嚣鼎沸之声。
叛逃,是从去往海城开始的。
“妈,我有爱的人,我不想以此为要挟,让她为我让步。但为人子,我不会弃你们而去。”
书房安静,只有落地座钟走针的咔哒声。
陈应旸说得缓慢,字字清晰:“如果她不想要孩子,可以去领养,把ta当陈家的血脉;如果她不想回西城,我可以努力平衡我和她和你们之间的关系。各退一步,不好么?”
于文娉笑了声,滋味复杂,不知该气还是该欣慰。
在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这里,他们的地位,说不定比不得一个外人。
但至少,他正真心地爱着一个人,同时也被爱着。
“算了,在我生日之前,你和你爸都别再提这个话题。让我安安生生过个生。”
这句其实是妥协。
一直到寿宴那天,一家三口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