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安室先生也可以自由离开米花町吗?”
十六夜小心翼翼地把最后一片白瓷盘放到了头顶的橱柜里,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也有闲心问起这略显无关紧要的小问题了。
在波洛勤勤恳恳打工十五小时后,她已自信掌握了咖啡店员的工作诀窍,对于店里那台据称价值百万的咖啡机也用得得心应手,甚至得意地觉得自己的水平足以掌握锅炉事宜。
当然了,高难度的手冲咖啡还是做不来的。按照榎本小姐——现在十六夜已经尊称她为“榎本老师”了——的说法,这是需要数百小时的失败才能最终磨练出来的精妙技巧,显然她是没办法达成了。
在波洛打工数百小时,不就意味着她得在米花困上比这还要更长的时间嘛。她能想办法克服一切困难,唯独这个噩耗是怎么也没办法接受的!
十六夜用力关上老旧不好使的橱柜门,这阵短暂的震动也撼动到了柜子里的白瓷盘,能听到瓷器相互碰撞时那令人心颤的清脆声响。她紧张地盯着合拢地柜门看了好一会儿,安室透也转身投来视线。静待这声响消失无踪,十六夜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你在和我说离町通行书的事情,是吧?”安室透向她确认着,“其实我不需要通行书也可以出入米花町。”
十六夜耸耸肩,装作满不在意似的,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吧,这个回答我真的一点也不意外。您也帮侦探破案过吗?”
“我没有‘帮’侦探破案,其实我是个私家侦探。”他扬起的嘴角透着一点神秘,抬起食指,轻轻一指楼上,“也是毛利侦探的弟子。”
“是吗……”
在米花町这个每条街平均出现三家侦探事务所的地方,侦探从业者的数量大概比麻雀还多,所以眼前出现了这么一位活生生的侦探先生,十六夜是一点也不意外。她了然般点点头,望向安室透的目光之中,带上了一点自己也不曾觉察到的同情与悲哀。
果然,自己的猜想一点也没有错。
在侦探行业空前发达的米花,想凭借这热门行当吃饱饭,是分外艰难的一件事——看呐,私家侦探兼毛利弟子的安室先生都只能靠在师傅家楼下的咖啡厅打工来养活自己了!
十六夜在心里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对安室透的印象悄然从“对犯罪之都了如指掌的聪明帅哥”转变成了“打两份工的贫苦帅哥侦探”。
当事人安室透先生对这番变化一无所知。在他看来,十六夜此刻皱巴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表情,肯定是对无法离开米花町的怨念所致。相较之下,能够轻松进出米花的自己,单是存在于这里,就足以成为令失意的桐生同学无比难过的存在了。他赶紧把手中的一袋吐司塞进了十六夜手里。
“今天教你做三明治吧,怎么样?”他用一种像是健身教练般振奋人心的口吻鼓励着她,“你勇敢地跳进河里抓小偷的事情,我已经上报到警视厅了。这么了不起的成就,说不定能被评上米花好市民奖哟!”
好市民奖……这名字听起来派头真够大。
十六夜拆开吐司包装袋,把这个了不得的奖项名称在心里滚了两遍。她不想表现得太过庸俗,但还是忍不住悄悄问了一句:“要是得了这个奖,会有什么好处吗?”
“除了能拿到奖金之外,似乎对通行书的申请很有用。”前半句他相当确信,后半句他就没有那么肯定了,只说,“下次我再帮你问一问吧。”
“不用麻烦啦!”她连忙摆手,“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能不能拥有通行证全看运气和概率。只要运气好到能够顺利递交我的申请表,应该就问题不大了。”
虽说现在最大的问题正是无法递交申请表没错,但这个重要的任务已经交给了阿八苦恼。她只需要专心打工,与窗口办事人员的交涉统统留给桐生八。
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十六夜会庆幸阿八和自己一起困在了米花町。否则光靠她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化身为时间管理大师,估计也没办法同时兼顾打工赚钱与申请递交吧……
……诶?
十六夜眨眨眼,恍惚之间似乎瞥见到了现实之中的一丝盲点。
如果阿八没有跟着来到米花町的话,她是不是不会被可恶小偷抢走书包——也就不会待在波洛咖啡厅提前体会社畜生活?
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手中柔软无比的吐司也仿佛变得无比坚硬了。她赶紧甩甩脑袋,把这个有点糟糕但好像也有点合理的念头全然丢到别处。
居然在质疑亲爱哥哥来到这里是不是真的派上了用场,多么冷血的想法。她可不能成为冷血怪物臭十六啊!
她飞快地掏出三片吐司丢在砧板上,试图尝试用忙碌的无聊动作驱散大脑中的胡思乱想,还煞有介事般从刀架里挑挑拣拣,学着美食烹饪节目传授的技巧,选了一把锯齿的面包刀。
“其实用这把刀就可以了。切吐司的话,它最称手了。”安室透抽出一把她不认识也叫不出名字的窄刃长刀,放在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