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就是脸上和嘴里出的血,其余剩下的都是些青紫。
周碎安躲了下唐栗的手,说实在的他并不想让唐栗碰他,不仅是因为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土,还因为他自觉无法再面对唐栗,但是他真的好痛,身上也痛,失去奶奶的难过和自责感快把他淹没了,就这最后一次也不行吗?就算是说他装可怜也好,卖惨也好,他只是真的不想一个人呆着,就这一次,最后一次,也不行吗?
唐栗忽然明白了什么,颓丧地垂下头,声音哽咽,“是付时正对吧?你不该找他的,他就是个疯子,你什么都不要听,也不要自责…也不要…”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越埋越低,直到抽泣地说不出话来。
周碎安抖着手去抓唐栗的肩膀,让她抬起头,然后微微倾身抱住了唐栗,一直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周碎安莫名想到刚上小学时被三年级的学生拦着勒索,唐栗叉着腰挡在他面前,义正言辞地说绝对不会向他们屈服,结果不仅没打过两人加起来仅有的十块钱还被抢走了,记得当时唐栗特别镇定地拉着他要去报警但刚走两步就蹲下来嚎啕大哭,那是周碎安第一次见到唐栗那么害怕的样子,他蹲下来帮她擦眼泪,又抱着安慰她,唐栗却越哭越凶一直念叨着“我打不过他们我打不过他们气死我了,给我等着…我要报警…”
说起来这件事一直被大人们开玩笑说了很久,大家都以为唐栗是被吓到的时候居然只是生气没打过,周碎安也没能幸免,因为他那时听着听着也跟着一起哭了,原因是他被推到地上的时候摔得好痛,而且那个钱是他们准备偷偷买羊肉串吃的。
那时两人也是这样,都伤心的不得了,像是被全世界抛弃又或是有天大的委屈,不过幸好还有彼此,可以把眼泪鼻涕都蹭在对方身上,不顾形象地大哭着,就那么浑身是灰的抱在一起,分担着伤痛。
如果现在的难过也是如同被抢了十块钱那样好解决就好了,不,应该是现在的难过就像当时被抢了十块钱且无法反抗那样绝望,绝望是相同的,只是他们都长大了,而有些事情不可能靠两人抱团取暖就可以解决,这才是真正绝望的事实。
唐栗硬是拉着周碎安去了就近的诊所包扎了伤口,因为本身周碎安身体就不好,他这伤也不像徐逸尘那次算是些皮外伤,他嘴巴里全是血。诊所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果然嘴巴里面要缝针,不过还好除此之外没什么大碍。
等待缝针的时候,唐栗去前台结账,没想到余额有点不够,周碎安的手机又丢在了家里,但是这么晚打电话给李月汝要钱她一时想不到合适的理由,她走到门外面,思来想去拨打了宋霖的电话,宋霖接的很快,听起来那边比较嘈杂,估计是在外面,对于唐栗突如其来的借钱也没多说,就说马上转给她。
挂了电话唐栗心安下来,不自觉地咬着手指等待信息,结果等待到的信息又让她焦虑了起来,转账人不是宋霖,而是徐逸尘,她问宋霖借了三百,徐逸尘转了她五百。
思来想去唐栗还是点了接收先去把医药费付了,付完之后才犹犹豫豫发了句:【谢谢,明天还你。】
消息刚发过去徐逸尘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唐栗盯着手机一直等到电话铃声逐渐平息,只有一个电话,挂了之后,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来了一条信息。
【没事就回个1。】
唐栗隔着玻璃门遥遥望着周碎安,又抬头望了望天上,月亮被遮了一大半,不是个晴朗的晚上,她这么想着点了点键盘回复了信息,转身进了诊所。
徐逸尘蹲在马路边,他出来的急,棉服里面就穿了件短袖,这会冷意上来了,冻得他有点发抖,不过更令人低落的是,不仅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软件上的等待时间也不断拉长,迟迟没有人接单,给唐栗打电话的时候,有团毛绒绒的东西撞到他脚边,八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他出来了,真是个粘人的小狗,他伸手摸摸它,电话那头也同时自动挂断了。
挂了电话徐逸尘又等了好一会,愣是凑了个整点才回去,抱着八角慢慢走回去的时候走得格外慢,平心而论,或许真的受到了父母婚姻失败的影响,徐逸尘常常觉得与某个人一直绑定在一起,生活全部交织在一起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又很希望唐栗最先找的是他或者这时陪在她身边的是他,但这种心情让徐逸尘感到很迷茫,他不想变得跟赵老师一样缠人,他也并不是那么无理像是电视剧里那些男主角提出女主只能接触他一个异性之类的,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奇怪。
想到这徐逸尘仰头望了望天又颓丧地低下头,这种心情,大概是很沮丧吧,非常非常沮丧,也非常非常无力。
他也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