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痴傻的,肥胖的,奇形怪状的改造人都像收到什么感召一样排着队上了列车,真人就在车门里冷冷看着我,我从地上费力地爬起来,这才感到半个臂膀上都有一种黏糊糊的触感,手一摸才发现这是血……这是之前朋友被杀害那一刻,喷溅到我身上的……
我控制不住地呕吐起来,好像要把自己的血肉都呕出来一样,伴随着“滴滴”的声音,车门一寸一寸关闭,只剩下真人在门缝中的双眼越来越少,和他从车门中传出的声音:“快跑吧,小椿。”
我很快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车站并不只是所有改造人都上车了,除此之外还残留着一些幸存者和咒灵,我光靠自己,根本无法在这样的车站里存活。尤其是之前的蝗虫,它轻易就能杀掉我,然后吃掉我。
只有这个改造人暂时性清空的站台,才是唯一的安全区。
这究竟是真人想要我活着的好意?还是放纵我活着受罪的恶意?我已经分不清了,我曾亲口和顺平说不要相信咒灵,但是最后我的朋友因为咒灵死去,我也因为咒灵几番濒临死地。
我几乎是傻傻地蹲坐在站台上,一时之间脑袋里只剩下流泪的冲动,死地余生?不可能……我马上,等改造人涌入,就会什么都留不下地死掉了,这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极端的感受了,我几乎是疯了一样回想我的一生,越回想越流泪。
一双脚忽然踩出急促的足音,出现我面前,我哭得浑身颤抖,抹掉眼泪鼻涕抬起头,我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他还青涩的身躯已经渐渐变得高大,紧抿着的唇也在发抖,似乎是不敢置信,他单膝跪在地上,手轻轻放在我的头上,像回忆里一样温暖。
他肩膀忽然一缩,嘴角先翘了起来:“小椿,你该去洗个澡……你没事了……”他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肩膀又紧缩起来,低下头,我看着他的脸,什么透明的东西从他的鼻梁上滑下来,一点一点,滴落在我的手上,也是暖的,它一点点融化我已冰凉的手。
我的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流了满脸,我意识到我得说什么,如果我死之前……如果我能说出来,我就不用死前疯狂再想念他了,我已经不想知道答案是什么,那不再重要。
我心中迸发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于是我一边哭得鼻涕泡都冒了出来,一边努力吸气,牙齿丝丝漏气,喘气不止地哭道:
“虎杖……告诉你一个秘密——秘密,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我好怕死啊——”话一说出口,就不会停了一样,泪从我眼睛里流出来,“我怕我死之前,我没有告诉你……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只是太……呜,我只是,怎么都没办法忘掉你,离开你,放弃你,我敢说出这些话——虎杖……这就是我仅有的勇气了。”
虎杖看着我,我从未见过他的眼神这么温暖,他潦草地擦掉脸上的眼泪,对我扯着嘴角笑了,我也傻乎乎地对他笑,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按在他的脸上,那是冰凉的脸,还有血迹。
我的手也很凉,但是没关系,我们都在慢慢暖和起来,抱在一起可以互相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