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听的津津有味,乍乍的结束反而不尽兴,转而问苏锦:“只说说话?就完了?”
小小年纪越说越荒唐了,苏锦板起面孔正色训斥道:“休要混说,以后莫要闲牙磕嘴,四处搬弄是非。若再让我看到,只管告诉刁妈妈!”
把丫头唬的立刻跪地讨饶:“好姨娘,好主子,再也不敢了。千万别告诉刁妈妈,我的小命只在姨娘手里攥着,不敢了,不敢了!”
苏锦本身就是唬她的,只怕这丫头在同别人四处混说,闹了出来府上不安。这府上女人多,又是姑娘又是侄儿的,就算没什么吐沫星子也能淹死,当真污糟!
“我问你,上房如何去?”
“姨娘来时路过挂花厅,往前走有个陶菊堂。看见陶菊堂直走,向左偏一下路过大花园子就是老夫人的上房了。姨娘莫不是去告诉刁妈妈,饶命,求主子饶命……”小丫头慌的捣蒜似的连连磕头,唬的小脸煞白,拽着裙角不松手。
“小鸯儿,小蹄子,死到哪里了?”
“哎。”小丫头登时站了起来,边跑边答应,还不忘回头讨饶。婆子看到小丫头,拧着耳朵骂道:“我以为你沉到这湖里头呢,用了饭就浪个没影。姨娘找不到人,为寻你喊的嗓子都哑了,你倒到躲在这里偷懒,才几日不打,你可是皮又痒了?”
一行骂一行揪着耳朵走远了,苏锦也无心再逛,头脑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小丫头的话不置可否,但既然连她都知道,想必这阖府上众人都心知肚明。却只瞒着她,把她当个痴傻,看她笑话。再思量着这桩亲事,满腹愁肠。
如今尘埃落定,予谁不予谁,于她而言都是陌生人,左不过还是这府里,不是这所院子就是那所院子。她第一次认为,如果是个男儿身该少了多少尴尬!又思量着,却也不能告诉姨娘,她的火爆脾气知道了又要替自己不平。平不平的又有什么?生米已然熟饭,凭白气坏了身子自己吃苦。罢了,此事就烂在肠子里,再也不提!
边走边想,走走停停,抬头便看见了陶菊堂。想着累了,进去歇歇。四方的院落,周圈的回廊,一间开阔的正厅,长案画屏,上摆美人觚,下首两面一对小几另搭一对圈椅。花觚内存着干枯的花枝,孤零零的搭着头,苏锦环顾,甚觉清幽。
“嫂嫂好雅致!”转身回眸,周玉暖莞尔,两人相视一笑:“这里原是祖父专门作画的院子,祖父后来病中,这里就成了咱们秋序赏菊的好地方。什么案头菊、独本菊、大丽菊、万寿菊、翠菊、塔菊、波斯菊、麦秆菊。平银月、绿牡丹、胭脂点雪、雪海、羞女、瑶台玉凤……,咱们都赏过的!到那时我带嫂嫂来,才是顶顶热闹!如今不是时节,家下人也躲懒不打扫了。”
苏锦颔首感慨:“府上真是富贵,占尽的天下的好,怪到外头说……”自知说错话,苏锦赶紧闭口,转换话题:“当日我母亲在时也爱菊,她爱‘采菊东篱下’的归隐,也爱‘应傍战场开’的气势。这样好的去处,定要赋诗几首才不枉这花的品格。”
周玉暖赧然:“嫂嫂学问好,咱们不能比。不瞒姐姐,家中姑娘皆大字不识一个。因着老夫人说‘咱家的姑娘必定是高门贵眷,学着掌家会理事才是正经,不用酸文假醋。学问前程交给外头爷们,咱们做好主母即可’便无人再提。那日见嫂嫂气度不凡,又送咱们笔墨,嫂嫂必定学识渊博,便有心想学,只是蠢笨,不知嫂嫂收不收……”
苏锦听闻心中罕纳,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却没想以周家的富贵竟也如此。原以为女儿家读书习以为常,却原来都是父母极度的偏爱。念及父母,心下更加感慨:“可抬举我了,不过识得几个字皮,会写个名字罢了。正是老鸦莫嫌野猪黑,都一样!你不怕我教白字,我还哪敢挑拣你。你哥哥这些日子在任上,空了只管来!”
乐的周玉暖也笑起来,“嫂嫂爽快人,倒觉得大哥哥不在,嫂嫂自在了!”
正说着话,苏锦院子里的小丫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正寻夫人不着,林姨娘急的上火。老夫人那头请夫人过去,说是要紧!”欢乐的气氛顿时凝结成霜,苏锦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可说何事?”丫头摇头不知,苏锦只得提裙而去,步履匆匆。
苏锦和周玉暖从进上房院门起,丫头们就盯着她窃窃私语。有的还在做事,看到她来了也停下手中活计,聚在一起咬耳朵。待到进了屋子,就看到孙姨娘站着,春蕊跪着,死命的低着头。二婶母孔氏,三婶母袁氏并周玉汝和周玉簪都在,见她来了,一众人皆盯住她看,眼中有话。周玉汝更是以帕掩口,嗤鼻而笑。苏锦疑惑,不知所以。
“母亲……”
余氏瞟她一眼,苏锦住口,指着孙氏:“你说,对着你家夫人说,把你怎么想的都说出来!”
“我……哎……”只见孙姨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捏着帕子绞来绞去,扭扭捏捏。端地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真个把人急出病来,你头先同我母亲讲的利索着呢!现下让说予你们夫人听,却又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