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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旁行人已退,门窗关闭,天灰而地白。
江春儿提剑在旁,她没有忘记此行目的,能抓一个是一个。烟花弹升空炸开,四散在福绵县的其余人等没多久就将此处围起来,除了北军一队人马,还有挑来的几个值得信任的江湖名侠。
剑拔弩张。
“承蒙高看。”晏象抬起眼环顾一圈,他就说除了那三个黄口小儿,怎么感受不到其他人的气息,还以为全是高手在此等侯,眼下这些人不足为惧,而是这个青年,尚不知深浅。
江春儿懒得废话,此事已经死了不少人,凶手就在眼前,不杀难解心头之恨。
她眼神一冷,徐青寄便会意,握剑而上,有驾风驭雪之势,呼啸声越发刺耳。
江春儿不敢低估晏象,能杀了常无仇,又活捉尉迟楼,在重兵追击之下逃脱,她可以相信,晏象与徐青寄方才短暂的交手间,掩藏了自身武功路数特点,还没有发挥全部实力。
她紧紧盯着二人,但凡有任何变数,都要在第一刻过去。
晏象谨慎于方才诡异且阴邪的内伤,加上徐青寄不留任何余地的剑招,他有些吃力,不过依旧没因招式而暴露身份,否则功亏一篑,他须得尽快逃离此处。
徐青寄岂会不知他的想法,逼他出招。晏象全凭一身深厚内力,将普普通通的入门轻功发挥到极致,身法如鬼似魅,奈何在这结成网的剑气里还是受了不小的伤,单薄的衣裳破碎,接下数十招后,被徐青寄踹至街边,撞断一棵细瘦的树,身子直直冲进棚子里,将里边的桌凳撞得一片狼藉。
晏象有杀常无仇的功力,又岂会是籍籍无名之辈,倘若死在这里,绝对不会像之前那样“查无此人”,而今他已受重伤还在隐藏武功,徐青寄不得不留个心眼,不论他想逃走,或者有后手……
棚子在两人的缠斗下摇摇欲坠,梁木被毁的瞬间,棚顶坍塌,阵阵巨响,四周飞雪溅起。
江春儿不禁上前几步,心都提到嗓子眼。这时二人破顶而出,徐青寄一剑劈下将晏象砸回杂乱地面,滑出几步开外。晏象轻咳两声站起身来,幽寒的眸子微眯,这次他率先出手。
“小徐!”
江春儿话音未落,在徐青寄身后不远处,那原本昏迷在路边的小孩突然暴起,一掌直击徐青寄后心——
徐青寄一直保持警惕,很快反应过来,左右夹击之下,他们二人身形快得几乎成为一道残影,容不得他做其他选择,青铜剑嗡鸣不止,挽剑斜压上软剑的同时,左掌正要那小孩对上去,却惊见一枚细长金针夹在小孩指间,他立马屈指成爪,将几粒雪裹上内力成为利刃拍了出去,金针被绞了个粉碎,同时也割破小孩的掌心,收爪成拳——
一切不过俯仰之间。
飞雪骤然四散,连同脚下雪地坚冰碎裂延伸,白茫一片天地里,江春儿绯红身影成为一条线,直逼晏象,让晏象不得不放弃徐青寄以自保。
江春儿一动,其他人也跟着围杀晏象。
而这头,小孩怒睁的冷目里尽是错愕,只觉得似有一条阴冷毒蛇从掌心钻进体内,继而分化成许多条,在奇经八脉里横冲直撞,他哀嚎几声后退倒地,忽然间身上发出清脆声响,在一瞬间长成大人模样。
崔一毫倒吸一口冷气:“缩骨功!”
徐青寄手掌开始发麻,甚至头目眩晕,在他指节处亦有伤口——是那一截夹在小孩指间的针尾划出来的。
他封住穴道,闷出一口血来,黑血。
此毒霸道,倘若那一瞬间金针入体,怕不得落得个当场毙命的下场。
但此刻,是屈方胜当场毙命。
崔一毫三人连忙赶过去,抖着手递上解毒丸:“快!”
朱盈袖连忙跑去搜屈方胜的身看看有无解药。
徐青寄吞下后看向江春儿,看得出来是动怒了。
那晏象见屈方胜竟死在此处,十分不可置信,哪怕屈方胜身负重伤,也不可能死在徐青寄一掌之下,但想到那邪门的功法,突然反应过来失算了。他们计划伪装成爷孙路过福绵县,倘若遇阻,便像方才一般,出其不意杀了那最强的,其余人等不过尔尔,又有几个拦得住他们二人?从而顺利出福绵县。
屈方胜已死,他也不做隐藏,但先后被常无仇与徐青寄伤过,如何能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脱困,何况还有个江春儿,功力全然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晏象杀了几人后,见逃离无望,正欲自|杀,被江春儿阻止。徐青寄这才放心晕过去,脑子里已经在想江春儿会怎么骂他了,骂他自命不凡,着了别人的道,可她那呆脑子也不想想,这都在对方的计划之内,一步一步引|诱他背对屈方胜,哪怕所有人围攻而上,晏象也盯上他了……
徐青寄为自己辩解一下。
江春儿这头刚解决,回见崔一毫三人把徐青寄背走,心都凉了半截,与跟随来的一名北军领头道:“佟哥,带…带他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