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寄的话让晏阳天心中一沉,更让在场许多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脸色铁青,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可要撕开这层遮羞布,谁会允许?
“徐青寄,你不愿意就罢,休要往晏掌门身上泼脏水,速速离去,我石元九不做追究。”
“不就是为了燕地那几亩田几亩地,有什么不可说的?”欧阳荻直接点明,无所谓笑道,“脏水?什么脏水?你指奸污侄媳妇不成反被大侄子泼的粪水?”
“你!”石元九气得脸色涨红,这事本没什么人知道,现在所有人都投来异样目光。
欧阳荻反倒得意拍拍徐青寄的肩:“瞧见没?学着点,吵架嘛,不含糊。”
徐青寄受教点头,欧阳荻满意:“孺子可教。”
“休要含血喷人!”随着日头升高,越发热了,石元九的脸色也越发红了。
欧阳荻虚握剑柄,悠然道:“都是道上的千年狐狸,遮给谁看呐?传到外边去给那些没断奶的小子丫头知道,才真叫含血喷人,那我三更半夜不敢睡死,提防你家隔壁给我送过荷包的小寡妇暗藏银针谋害我。”
他看向晏阳天,面带笑意,句句都是在提醒,但凡今传出闲言碎语,势必以牙还牙,青霞宗别的没有,就是朋友多,多到他家门口都可能有青霞宗认识的人。
话到这份上,再嘴硬就是跳梁小丑。
“晏某确有私心。”晏阳天维持面上的神色,多年居于人上让他定力非常人能比,连欧阳荻都不禁在心中叫好。
晏阳天又是朝左右众人一拜:“燕地武林多年受燕朝廷打压欺辱,我随钟将军一路攻进燕京,徐小友你们或许不知,燕皇宫内有这几十年来搜罗的上乘武籍、兵器,但早在皇城攻破的前两月,被一群燕人连番闯入盗走,第一高手金停云因此受重伤,若非这群人背刺燕朝,燕朝还能久撑一些,那时,岑连与燕氏余孽必能冲过渡月岭。”
“这些暂且不说,萧归尘投降归顺,却命丧望月楼,圣上若因此怜惜,额外施恩,届时这群人有圣上作为倚仗,联手威胁梁地,或者狮子大开口入驻梁地,该当如何?他们已经拿到被私藏的武籍,几年后会是什么光景?”
闻言,众人心头一震,不乏有觊觎那些武籍之人,继续听晏阳天道来:“我既算到此,必先下手为强,要说我晏某小人之心也罢,总之,绝不许他们来犯我梁人武林,不论他们是加入反军,或另有他心。另外,死去的兄弟姐妹,以何抚恤他们的家人?鄙派勉强养得起门下弟子的百来家眷,但如文之樾这类独行散侠,试问他的父母、幼弟仅靠朝廷的微薄抚恤,焉能暖饱?”
他一套话说得有理有据,本是觊觎他地,都说得如此漂亮,更激起人心中的慷慨正义,连头顶的雀鸟都高鸣几声。
施霓山原本还在权衡,就为了晏阳天的后半句,也要加入其中,他道:“誓杀戚灵之。”
鸣月山庄风评极好,前年施霓山广下英雄帖,从枕边人红杏出墙到疼爱多年的闺女非亲生,这等人人叹惜又成是笑柄的闲话,变为令人敬佩的英雄,有他起头,无人不跟随,一时“誓杀戚灵之”的口号响彻山水间,晏阳天冲他一拜,眼尾尽显得意之色。
陈言一手中铁棍猛然一敲,地面碎石一跳,裂缝延伸到晏阳天脚下,瞬时陷入寂静,他道:“今日不为小娃娃们说上两句,倒显得江湖无人,让某些人只手遮天了。”
施霓山道:“可是晏掌门说的的确不错,陈兄,诸如文之樾之辈,谁人来管?”
陈言一哼道:“朝廷自然会给足抚恤,文之樾的军功亦会算上,如何不能暖饱?不是我陈言一无情,有燕国武林前车之鉴,圣上断不会让武林寒心,更别提轻视。”
“哎呀陈师叔,您别被绕进去,还真唠起来了,”欧阳荻啧了一声,“这么说吧,且不说能不能成,成了到手几分。”
晏阳天见欧阳荻有松口之意:“戚灵之几人一死,能领头的已然不多,等战事一结束,再行结盟事宜……”
欧阳荻沉思点头,顺着他的意思道:“结盟控住当地门派,背后坐享,用个几年十几年,化整为零转变为自己的……”
徐青寄冷笑:“夜半三更,别睡死了。”
欧阳荻压住徐青寄的剑柄:“别激动,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几年,十几年,谁又还记得文之樾?借英魂烈士来掩饰私心,趁虚图不轨,徐某嗤之以鼻。”
徐青寄比方才还不留情面,在坐众人无不是一方之主,焉能被他一个小辈冷语贬斥?
面对周遭的愤然,晏阳天知道要说服徐青寄等人是不可能了:“人各有志,但我今日请众人前来,徐小友叫各位丢了脸面,我必要替他们出这个头,否则该叫天下人耻笑晏某无能了。你说,是也不是?”
晏阳天的气势压来,此时无风,徐青寄的衣摆自动,但他脸色不因此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反而轻轻点头承认晏阳天的话。
这倒让晏阳天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