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上午,蝇球一般的太阳处于审判大厅正门的位置,它神圣而古怪的光芒经过高耸大门的剪切,拉出一个极为瘦削漫长的身影,一直从审判大厅的门口照亮到领主的坐席,宛如一条光明的走廊徐徐延伸。
审判大厅里,所有人都到齐了,审判者、书记员、见证者、犯人。
江藜还是按照传统姿势手心朝下示意审判准备开始,然后再将手心翻上来,示意审判可以惊醒了。
江藜审判开始的时候,江藜目光望向见证者的席位,经过她和事务官的交代,那些孩子们都穿上了正常的、暖和的衣服,大部分也清洗并整理了自己的头发。
唯独一个女孩例外。
江藜看向女孩的眼睛,发现她仍然是上次那种奇怪的注视目光。
江藜在身侧轻轻摆了摆手,事务官就来到她身边听候命令。
“她是怎么回事?”
“城堡里没有干净衣服了吗?”
“您说……”
事务光用眼神示意江藜,他们是不是在说同一个女孩。
江藜点头。
“那个女孩很怪。”
“发生什么了?”
“她说不接受来自您的物品也拒绝所谓的恩赐,上学的机会。”
“……”
“我对她做过什么吗?”
江藜想,自己这句话如果放在屋子里任何人身上都会有穿越者违和感,但唯独从莉娅口中说出来特别的人设统一。
“你下令处决了他的父亲,一个猎人。”
“……”
确实可能是莉娅能干出来的。
“因为什么?”
“谋杀。”
事务官说。
“……是屠杀……整个村子的人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先是买酒的小贩说村子上的订单一直没有人去取,再然后是税收官没有通过书信联系到村长,最后,治安骑士们出发了,因为那村子在森林和草原交界的边缘,他们过去花了一些日子,印证了村里的人都消失的事实,就当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有个想去磨坊找点吃的其实在风车的连轴下面找到了她,活着。”
“奇怪的是,虽然小镇上所有的人都消失了,但是却没有一滴血。”
“没有一滴血?”
那莉娅到底是怎么判断出这是一场谋杀的,而且是一场古怪的,一个人谋杀一村人的谋杀。
“……”
江藜心中一寒。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那个女孩的目光更加地寒冷可怖。
“不得不说,我认为,这是您作出的为数不多做的合理的宣判。”
事务官补充道,他话一出口就被自己捂住了嘴巴。
江藜没时间对他的口无遮拦提什么意见,赶紧追着问下去。
“所有人都是他父亲杀的吗?”
“你们是怎么找到的她的?”
“我们只能这么认为,那个恐怖的家伙第二天的鬼使神差一般出现在骑士们返程的路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就默默地跟在队伍的后面,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因为所有人都……了,再加上女孩回来之后无论如何不肯开口说自己发生了什么,所以您说只能直接死刑,骑士们也照做了。”
“这件事至今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巫师对那男人下了诅咒,有人说是村民在父亲打猎的时候对女孩做了什么,所以导致了他的愤怒,但总之,那女孩从不开口说话的毛病一直没有变化。”
江藜听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大概有了一些自己的判断,只不过这件事的蹊跷古怪太多,而且所有经历过哪件事的人,除了女孩,剩下的人都已经不在世上,整个事情充满了诡异的感觉。
非要说最诡异的还是那个女孩现在看着她的目光。
“开始吧。”
江藜想着,她上次没有管这个情况,但似乎也没发生什么,见证者凝视她是最寻常不过关的的情况了。
这次,江藜还是按照那个顺序,先审判那些不太用上心的犯人,他们通常的罪行是明确的,只要形成了惯例很容易选择。
最后一个则是英格玛。
骑士身披黑甲,先是传中那样一出现就带来极强的压迫感,他为了审判“穿戴整齐”了:荆棘缠绕的头盔、燃烧过的披风、他的长剑被包裹着革带。
不知道是哪个大胆又谨慎的人把他的手绑上了,或许是他自己的要求,似乎在对江藜表明一个事实:
在他的领主审判他之前,无论她怎么说,他都将自己视为罪人。
事务官首先开口陈述事实,然后按照江藜之前的要求把那些有着灰烬的信纸展示给那些孩子们。
江藜在他那么做的时候再次把目光投向女孩,后者的凝视依然是那副样子。
真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