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节的前一天,三位姑娘与沈兰特意盛了一碗清水放在水厅前的天井处,待到女儿节当天,她们于开膳之前先聚到了这里,此时那碗中的清水上面已结了层薄薄的水皮。
“太好了,果然成了,我就说沈先生这里清净,定不会像去年那般晃了这碗水,结不出水皮来。咱们谁先来?”萧莺让身边的青红把随身的一个小小的檀木箱子拿出来,箱子里用金缎子裹着一把削制好的纤细如针的黍苗,将此黍苗投入碗中水面的水皮之上,若碗底之影成细长的针形,便谓之得巧。这是所有世家女儿们每年女儿节乐此不疲之事。
“我来我来。”萧怜兴致勃勃的第一个跳了出来,她的个子尚不够高,随身丫鬟苹儿搬了个小凳子让她踩着,如此便能看到碗中黍影。
萧怜拿着黍苗虔诚又紧张地在水碗上面抖了好一会儿,直到萧莺催促着,她才深吸了口气,一闭眼将黍苗掷到水中,萧贞与萧莺及身边的丫鬟都连忙凑了上来,萧怜不敢亲自看,紧闭着眼睛问众人道:“怎么样?我得巧了吗?”
萧贞安慰道:“怜儿年纪还小,来年定能得巧。”
萧怜顿时如颓了气一般,睁开眼睛凑过去看,果真未得巧。
“贞姐姐你来吧,你的绣活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出色的,你定能得巧。”萧怜很快振作精神,让出了位置。
萧贞也未推辞,便也拿了一根黍苗,微微屏气,掷入了水碗中。
但她的黍苗与萧怜的一样又短又粗,根本不成针形。
萧贞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我不行的。”
她年岁已大了,说不准今年便是她的最后一个女儿节,可她至今都没有中过。
她一直都知道,上天不会怜悯她的。她虽与萧莺萧怜一样都是嫡出,但却并非大太太亲生,而是萧虎的原配林氏所生,林氏生下她不久就去世了,萧虎娶了出身名门的大太太为继室,大太太虽然并未苛待过她,但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也是因此,她在侯府的日子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光鲜。
沈兰注意到萧贞那出乎意外的落寞,这只是个小把戏,萧贞这样侯门嫡长女儿竟会这般在意。
但其他人似乎都已习惯了萧贞这样,并未放在心上,萧莺也在萧怜的拉扯下拿了根黍苗漫不经心的掷下。
“中了!莺姐姐,你中了!”萧怜激动得小脸红扑扑的,高兴的模样仿佛中的是她一般。
萧莺眉眼掩不住的欣喜,但嘴上却说,“怎么会中了?我可不想天天做那劳什子的针线活,我的志向是想成为荀焕那样的女将军。”
“莺姐姐总是说胡话,这世上怎么会有女将军呢。”
“当然有了,荀焕是太祖皇帝的嫡长女,自小便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她立下的战功不比那些男人们少,只是现在的女儿家只能束在高阁之中,根本学不得武,哪还有机会做女将军?”萧莺愤愤不平地道。
萧贞此时也已恢复如常,调笑道:“今日是女儿节,你倒说起女将军来了,你不会是知道乞得巧的女儿要为大家献舞一曲故意躲懒吧?”
“怎会?正巧我刚学了个剑舞,便让你们看看。”
萧莺说着,到一边折了个柳枝,与大家舞了起来。
她今日着了一身绿色的夹纱襦裙,腰系流苏玉带,脚踩粉底藕鞋,拿着柳枝舞将起来,头上簪花步摇铃铃作响,身形更是飘逸流转,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赏心悦目之下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潇洒快意。
沈兰看着她,心中忽然生出几分感慨。
同在侯府之中,梅姨娘是日日泣血的金丝雀,萧莺却是畅快肆意的青凤凰。
萧莺舞毕,俏丽的小脸红扑扑的,一脸兴奋的求夸奖,“怎么样?这场剑舞不错吧?这可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却是不错,只是你应当多学些女子之舞,这等剑舞还是莫要练了,被大太太知道定要再训你的。这世上终没有女子练剑的道理。”萧贞劝她道。
“贞姐姐此话差矣,自古便有巾帼女英雄之说,若是没有女子练剑的道理,怎么会有她们的出现呢?”
“世上只有一个荀焕,千千万万的女儿家都是要成婚相夫教子的,若是世上女子皆为荀焕,岂不是乱了套了?”
“这世上有荀焕那样的女子,有我这样的女子,也有贞姐姐这样的女子,千人千面,怎会都成为一人,贞姐姐这话是危言耸听,莫来吓唬我。”
萧贞被她说得哑然,只好败下阵来,“罢了,我不与你辩驳,总有一日你会明白你是错的。”
“人生在世谁不犯错?且不说我不觉得它有错,便当真是错的,难道贞姐姐此生永不会犯错?既然人人都会犯错,我便是犯下这个错也没什么大不了。”萧莺说得越来越来劲,宛如一只骄傲的小孔雀。
萧贞无奈,看向沈兰,“沈先生,你看看她,哪还有个女子的样子。”
沈兰被强行拉入战局,她只好道:“我觉得二位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