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一顿,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双目猩红可怖。
“我娘和我说,看见你在外边偷男人,我当时还不相信。”
“现在看来,你对我娘下手,是不是就是为了杀人灭口,这样就没人能指证你了!”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迟疑不定的围观百姓顿时恍然大悟。
平日里这张顺家的对她婆婆百般孝敬,原来都是因为被她婆婆看见不该看到的事。
现在,没准就是以为她相公不知情,索性直接发了狠,毒死了老人家,好掩盖自己的那点脏事。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张顺家的看着柔柔弱弱的,心这么狠。”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种人啊,惯会做戏。那可真是人前人后两副面孔,背地里这心都烂透了。”
“不,我没有。”
张顺家的不停地摇头,耳边百姓的议论,像是一字一句戳在了她的背上,重若千斤,让她连直起身辩驳的力气都没有,只一味地拽着张顺的衣裳,哭得梨花带雨。
张顺抬头,对上她那双楚楚可怜的双眸,心中一痛。
但,想到家中死去的老娘,那丝不忍之心很快就被他抛到了一边。
他重重的将她往地上一甩,从怀里掏了张墨迹未干的状纸出来举起。
“草民张顺,要状告张梁氏,背夫偷汉,毒杀婆母。烦请大人出来,主持公道。”
姜宁对着温玉沉小声说了几句,见他转身离开,这才脚步轻抬,朝着张顺走去。
谁知,刚一动弹,就看到大理寺门内走出个既富贵又华丽的身影,抢先一步接过了状纸,中途还得意的看了她一眼。
显然,陆珩早就发现了姜宁的踪迹,这才一直不愿意露面,就为了此时向她示威。
只是……
姜宁想了想陆珩这么一个七尺男儿,躲在门后面,趴在门缝上偷看的模样,神情就忍不住有些复杂起来。
这样子看在陆珩眼里,就以为姜宁是被自己气得不行,顿时笑得更欢了。
“大人初来乍到,大理寺的许多事,一时也还未接手。这审案断案的麻烦事,不如就交给下官来做。”陆珩拿着状纸挑衅道。
姜宁看了一眼跪倒在地上的张梁氏,佯装为难:“只怕会劳累陆寺丞,何况,状纸是递到大理寺的,我这个大理寺卿如果能偷懒躲闲呢?”
“大人不必担心,你只管好好的接手公务,至于其它事,有下官在,不劳烦大人费心。”
“这案子交给陆寺丞,本官是极为放心的。”姜宁缓缓笑道。
“不过本官刚从怀宁县而来,不熟悉大理寺的办案流程,正好陆寺丞也愿意出面,本官就在一旁观看陆寺丞审案如何?”
陆珩哼笑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大人若是愿意,便听吧。”
最好长长见识,认识到一个小县令和他这个大理寺寺丞之间的差距,掩面羞愧之下自请让位才好。
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陆珩面上却迅速换上个一脸严肃的模样。
姜宁看着,暗自发笑。
陆珩这神情,不说和陆老太师有七八分像,也至少有个四五分了。
别说这些百姓看着心里害怕,就是到了早朝上,那些个小官员,看见了都要犯怵。
果然,陆珩目光压迫的一一扫过张顺和张梁氏的脸庞,不过一瞬,二人额间就都隐隐有冷汗冒出,神色惶然,他这才开口询问。
“张梁氏,你相公张顺,状告你背夫偷汉,毒杀婆母,你可认?”
张梁氏无助地摇了摇头,声若蚊蝇:“民妇没有。”
“张顺,你可有她毒杀婆母的证据?”陆珩又问。
“有,有!”张顺目光炯炯,“我娘的尸体就在屋里,还有这个黑心肠的妇人,她晌午时做的饭菜,也都还在桌上放着。”
“大人只要派人去验一验饭菜,就知道草民说的是真是假!”
陆珩点点头,一边派仵作前去查看,一边让官差驱散百姓,将一干人等都带到了大理寺副堂。
“大人,你看这……”陆珩向主位走了几步,像是才反应过来,回头看向姜宁,神情有些为难。
“既是你主审,自然由你来坐,本官不过是旁听的,无妨。”姜宁也不恼,施施然坐到椅上,看了一眼沅湘,“你也坐。”
沅湘盈盈一笑,选了下首的位置坐了,慢悠悠地倒了两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