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湘一时无言。
张梁氏的笑容却夹杂着浓浓的苦涩:“所以啊,若是让我就那样日复一日的煎熬下去,那我宁愿就这么了结了自己。”
姜宁扬眉:“可你之前并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但你还是认罪了。”
张梁氏沉默了一会儿:“有什么区别吗,对我来说,有身孕这件事不过是雪上加霜。”
“是张顺做的吧?”姜宁突然问道,“你方才的想法,好像完全没把张顺这个孩子父亲算进去。”
“说明你也知道,要是想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名,就是把张顺送进大牢。”
“大人说什么胡话,毒是我下的,和他有什么关系。”张梁氏扯了扯嘴角,方才还晶亮的双眸一下子又黯淡无光起来,身子也疲惫的垮了下去。
姜宁见状,心中不免觉得好笑,她也真的笑出了声。
张梁氏身子动了动,到底忍住了没有抬头看。
“你早就想明白了这件事是谁做的,但你又不想反抗,就这么清醒的认罪等死。”姜宁目光怜悯,脸上却带着嘲讽的笑意。
“又或许,你是看在你婆母的面子上,不愿意把她儿子送下去?”
姜宁摇摇头:“不,更大的可能是你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过得太糟糕了,所以才想着,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就这么一了百了,早点解脱?”
“可你明明已经清醒了,为什么还要缩回那个狭窄逼仄的龟壳中,你难道连拼一次的勇气都没有吗?”
沅湘在一旁叹了口气,扯了扯姜宁的袖子:“既然她执迷不悟,大人,咱们回去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咱们也强求不来。”
“就让她在这牢里等死,到时候张顺成功甩掉了老母亲和黄脸婆,再拿着她的嫁妆,另娶娇妻美妾在怀,不知道有多开心。”
“只是可怜了她婆母,含辛茹苦的把儿子拉扯大,结果落得这么个下场,到了地底下恐怕都闭不上眼。”
梁欣的嘴唇动了几下,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双手却紧紧攥了起来,显然心中并没有像她表现出来的这样平静。
姜宁笑着看了一眼沅湘,一步一步向着牢房靠近,直到和张梁氏只有一门之隔,垂眸望向她:“我们都唤你张梁氏。”
“可你先是梁欣,是梁家女。”
“不管是你腹中的骨肉,还是你相守数年的枕边人,都应该在你之后。”
“梁欣,你真的甘心,就被困在这里,等待自己即将来临的死亡吗?”
随着话落,一抹夕阳余晖从牢房的窗户落在了梁欣的脸上。
她睫毛颤动了几下,抬起头,眼中噙着泪。
但,她眼底一直被压制住的清醒与希望却一点点沸腾起来,驱散了她身上的死气与混沌,让她整个人都焕发出了不一样的神采。
她缓缓站起身,和姜宁对视,行了一礼。
“请大人救我。”
听了这话,姜宁眉眼微微一舒,望着她,脸色严肃起来。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梁欣抿了抿唇,回忆着缓缓说道:“我和张顺结发两年,虽然一直怀不上孩子,但婆母和善,从未因此而苛待于我。”
“有次,张顺酒醉回来,借着酒劲唉声叹气的提起此事,被婆母听到了。”
“那天他挨了好一顿打,婆母还催着他和我一块去看郎中。”
“只是张顺爱面子,不肯去看,便也不敢再提起此事。”
沅湘不禁感叹:“就是亲娘,也不过如此了。”
梁欣也露出个赞同的神色来,又忍不住辩解:“所以,婆母待我这样好,我又怎会下毒害她。至于背夫偷汉,更是无稽之言。”
沅湘眨了眨眼,将话题拉了回去:“那张顺提起无后之事,是想……”
梁欣嘲讽地笑了一声,点点头。
“我也是后来才知晓,当时公爹刚走没多久,张顺接手面馆,骤然有了许多银钱,便时常去绮陌春坊里胡混。”
“他那天,也是因为看上了里面的一位小娘子,所以才回家来试探于我。”
“幸而婆母心疼于我,极力反对,加上面馆那边的生意出了问题,一落千丈,这才让他打消了纳妾的念头。”
姜宁扬眉:“那他现在和那位小娘子还有什么来往吗?”
“应是有的。”梁欣扯了扯嘴角,“最近面馆生意红火,他手头也宽裕,身上衣服上的脂粉味浓的,闻着都呛人。”
“你可知那位小娘子名姓?”沅湘侧目问道。
梁欣摇了摇头:“有婆母在,他不敢在家中提起,我也从未问过。”
“那你婆母和张顺的关系怎么样,或者,她近日和谁有过矛盾争执吗?”
“张顺对婆母还是很孝顺的,很听她的话,至于矛盾……”梁欣凝眉思索了会儿,“我婆母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