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掌心中的铃兰花,耐心等待片刻。铃兰花瓣上的露水蒸腾散发,倏而化为一只紫色铃铛。
山风穿过,铃铛发出清灵声音,宛如世间最洁净、最美丽的语言,净化一切烦恼忧愁。
就连血藤木都齐齐安静下来。
历时九九八十一的精心呵护,终于养成。
姜寒苏小心地将紫铃放入怀中,他很快收敛笑意,往地处鹧鸪天中心的魔宫赶去。
深色长袍飘动,穿过阶柳庭花,拂过水榭亭台,修长的手指掀开珠帘,又置于唇上。
姜寒苏对着嘻嘻哈哈的侍女们无声道:“姑娘们退下吧。”
他微笑颔首,温和礼貌,全然看不出魔域少尊主的煞气,一双眸中流转着柔情,朝前望去。
顺着他的视线,是一张梨木雕花的桌子,摆放着张花鸟纹的铜镜。
镜子前的妙龄少女正精心装扮,耳侧闻得嬉闹声渐消,心中微动,却并不张扬,仍自顾自地整理额前银饰。
她浅笑盈盈,容色艳丽不可方物;妙目流盼,露出无数狡狯顽皮之意。
姜寒苏脚步放轻,自她身后处松开手,一根金链挂着紫色铃铛映入镜中。
“吾妹瞳瞳,生辰快乐。日日欢喜,时时安好。”
镜前人“噌”地一声站起来。
黎瞳今日穿了件轻飘飘的蓝白色衫子,雪白的脖子上戴着个金圈圈,挂着一排金色小铃铛。皓白的手腕上也戴着金镯子,上面也有几只铃铛。她一动起来,周身便“叮叮铃铃”作响。
金铃声响中,嘴角梨涡乍现,黎瞳伸出手臂抱住姜寒苏:“兄长!”
姜寒苏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份礼物可喜欢?”
黎瞳眼珠一转,捂住小腹:“哎呀。”
少年面色立转紧张关切,还不待他问,黎瞳竖起食指,振振有词道:“兄长是不是在瞳瞳肚子里下了一只蛊,否则怎么每年都能猜中瞳瞳想要的礼物呢?”
姜寒苏无奈:“又胡言乱语。”
他目光移到桌上一摞兵书。这些书显然已被翻阅无数遍,附有黎瞳写下十几页的批注;置于胭脂水粉旁边,却没有沾染分毫,可见主人极为爱惜。
便说道:“我待会再叫人送些新的书来,桌上这些瞳瞳都已经翻遍了。”
“旦旦而学之,久而不怠焉,迄乎成。”黎瞳笑道,“瞳瞳愚笨,只能靠多学强记。”
“若瞳瞳愚笨,这世上便无可以称得上是聪慧之人。”姜寒苏话未完,食指上的黑色魔戒闪过一道微光,他秀眉微蹙。
“兄长,可是有事发生?”黎瞳捧起他的手。
“无碍。”姜寒苏总是不愿妹妹忧心,覆手拍拍她手背,“是一个伪装潜伏在魔侍之中的小贼,企图偷魔珠被发现,已经派人去抓了。”
黎瞳微一思索:“兄长,此人潜伏在魔侍之中,除了觊觎魔珠,是否还有其它动静?”
“我明白瞳瞳的顾虑。”姜寒苏神色严肃几分,“多年来,仙修亡我魔域之心不死。三番五次派遣细作潜入,窥探情报。但若在城墙处严加防范,恐怕又会使想修习魔道者望而却步。”
世间之人修道,有两条路可走:仙修与魔修。
仙修者奉信天阳神君庇佑,守心明性,以天下为己任,受世人尊崇;而魔修多得是没有信仰,偭规越矩,只顾自己逍遥快活,故而为世人不齿。
魔修们索性另据一方。自此天下划分为人间域和魔域,由一道城墙隔开。
人间域幅员辽阔,资源丰富,仙修世家们不断发展壮大,各自庇佑一方子民。
但也有人不慕仙家,便越过城墙投奔魔域。
“从前,爹爹刚刚驱除敌人,平定四方。魔域人才凋落,所以放开城墙,使欲修魔道者应进尽进;并且,魔域子民深受战争之苦,此时对他们出入严加看管,必然会引发冲突纠葛,不利于休养生息。”
“乱世自当循无为而治之道。不过如今…”黎瞳摇摇头,她向前走了两步,食指撩起珠帘。
少女纤指白皙柔软,与白玉珍珠全无分别。而她微微仰头,容颜明艳,气质高贵,最绚烂的珠宝在她面前也要失了颜色。
“如今我魔域早已安定稳固。倘若仍一味松弛,便是会给他人以可乘之机。”
黎瞳与姜寒苏不同。后者从前是仙修世家之子,耳濡目染,高风亮节,即使遭遇家世突变,依然性情温和。若非为魔尊收养,实在难以想象这种人如何在弱肉强食的魔域生存下来。
而黎瞳为魔尊之女,既继承了黎如棠的美貌,又有婆罗楼弃的狠辣果决。
姜寒苏笑如春风:“瞳瞳眼界、谋划远胜我百倍千倍。今日瞳瞳已经成年,兄长暂代的这少尊殿下之位是该还归原主了。”
黎瞳转过身靠近几分,柔软的手指在男子的耳垂处捏了捏。面庞上的威严转瞬即逝,语调中带着几分娇笑,她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