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苍淮在灵堂上宣布将开启琅音秘境的消息很快人尽皆知。
除了无数对燕尾焦琴景慕向往的音修弟子,也不乏众多仙修者想凑一凑热闹。叶作舟便是其中之一,他相邀黎瞳的话还近在耳侧。
黎瞳扶着头,静静沉思。
后来她偷偷再去过几次鸿来客栈,赵宴礼怕死得很,加强了许多弟子看护,不好下手。眼下她唯一确定的事情是,赵宴礼还没有拿到那五件神器。
……倘若,她能先他一步拿到呢?
一张琴,一幅画。黎瞳轻声默念,燕尾焦琴是不是五件神器中的那张琴?琅音秘境这趟浑水值不值得趟?
“灵犀。”
她打定主意,唤道。
灵犀从纱帘后走出,她望向窗外,心领神会道:“大小姐,夜已经深了。”
那日在琅音府,大小姐问她府中景致如何。她便已经听懂了弦外之音,暗暗将琅音府的布局、阵法和路线都记在心里。
夜已经深了,一切准备都已经做好。
“小心些。”黎瞳冲她点点头。
灵犀过目不忘,身轻如燕转瞬就绕过几处阵法,翻过琅音府围墙。她挥挥手,几个带黑色面具的魔兵紧随在其后。
灵犀是魔医,灵力只能起疗愈之效不可攻击,但这些魔兵多是七八境的强者。大小姐命令,如遇危险,他们全部死,也要保证灵犀安然无恙。
已经是子夜时分,琅音府里近日来挂满了挽联,也许怕走火,屋里和走廊上的灯笼尽数熄灭了。
今夜没有月亮。
灵犀的脚步很轻,忽然看到一间不起眼的屋子前,一盏灯笼亮起。
是青苍淮。
他的身子有种病态的瘦弱,可宽阔的衣衫被夜风吹得东摇西摆,他居然站得笔直不动。
右手提着盏纸灯笼,微弱烛火照着他束起来的银发。左手轻扣木门。
“谁呀?”屋里传来女子轻绵的声音,不一会儿亮起灯,纸窗户上映出女子摸索起身的模样。
是浔也。
灵犀示意魔兵们停住脚步,不要轻举妄动。静静躲在树后。
浔也推开门,她的手向前摸寻着,又轻问了一遍:“谁呀?”
就在少女的手碰到他手背时,青苍淮不动声色道:“小娘,是我。”
他静静看着她的手瞬间发烫般往回缩回。
浔也低下头:“这么晚了,少爷是有什么事吗?”
“小娘,爹爹死了,外面好冷,”青苍淮说,“我能进去坐坐吗?”
浔也个子不高,刚刚够到他胸膛处,她睫毛微动了动:“少爷,已经很晚了。”
一股极强烈的夜风倏然朝两人袭来。原本笔直挺拔的青苍淮忽然站不住,随着夜风朝浔也踉跄了几步,剧烈咳嗽:“近来处理爹的后事,有些心力憔悴。”
浔也看不见,强烈的夜风将她的长发吹散在脸庞,宽大的衣衫更加松垮了一些。她着急想扶住青苍淮,又垂下手:“快、快进来。”
灵犀看着两个人一起走进屋内。魔医向来是心善,她想走却终究迈不开腿。
她担心浔也出事,不由得离得近些。
屋里传来“吱呀”的竹椅声,在空寂的夜晚格外响亮。
“少爷,你好些了吗?”浔也无措地搬来屋里已有些破裂的竹椅。
青苍淮一步步往前走,他高高的身影整个笼罩在浔也身上,浔也没来由地心慌,刚想往后退两步,却被青苍淮一把按住坐在竹椅上。
“啊——”浔也轻呼,自觉失言又低下头去。
“小娘,你看不见,你坐。”青苍淮似乎没听见她的轻呼。
屋内,烛火摇曳。两个人的身形倒映在纸窗上,影影绰绰。
男子忽然道:“小娘,你的手伤了。有人欺负小娘?”
“不,不……”浔也双手往回缩了缩,声若蚊蝇:“是我自己摔的。”
青苍淮侧过脸,欣赏着她抿紧的唇。烛光照着他高挺的鼻梁格外凉薄。
他想起前几天下人来报,有几个孩子用石子砸伤了她的手。
“那就把他们的手脚都打断吧,反正小孩子身体长得快。”青苍淮正在研磨。
“可那些孩子的父母都是有权有势,与咱们琅音阁交好之人。”
青苍淮恍若未闻:“她的手怎么样?”
“……有个路过的医修为二夫人疗了伤。”
“知道了。”青苍淮拿起墨条,浓黑的墨水“啪”地一声落在宣纸上。
原本干净无暇的一张纸,被墨水一点点浸染。他盯着那道黑点:“那就过几天吧,找个人把二夫人的手再打伤。”
“还有,看好我爹的棺材。”
别让人发现他的死另有蹊跷。
他没想害死他的。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