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血(1 / 3)

下一月狼兄果真应了凛的请求,没再前来草堂。凛不免觉得有些失落,同时也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至少能有一个冬日的时间来消解狼兄在她心中激起的莫名悸动。

凛全情投入到课业中,闲时不是去帮夕夏整理药库档案,便是去临街的药铺给医师们打下手。她将时间填塞得满满当当,因为她发现只要空闲下来,便会不由自主地想到狼兄,好奇他眼下身在何方,在做何事。

忙忙碌碌间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年末,今年的最后一个月圆夜。

凛温习好了功课,早早上床歇息,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她索性重新拉开床边夜白石的罩子,抱着本厚重的药典读了起来。

这果然是极好的催眠方式,不一会儿凛便朦朦胧胧进入了梦乡。

自那晚梦见道闲以来,凛许久未再有过梦境。迷蒙间凛似是回到了初见狼兄的那一晚,看见化作了狼形的他在林中奔逃,身后一群京卫士紧追不舍。

亓平操控着一柄利剑,急急向狼兄射去,刺中了他的后背。

狼兄应声倒地,哀嚎一声后便不再动弹。

凛猛然惊醒,额上冒着晶晶汗珠。她知道自己无法预知,亦无可能与狼兄有心灵感应,可梦中的画面那般清晰,后背的刺痛又是那样的真切。

这一年多来,凛的性子已沉稳许多,可此刻不免有些慌乱。她在床前来回踱步,思索片刻后,决定向夕夏询问狼兄的身份。

夕夏医术精湛,常代替瑚叔前往各处给人诊病,认识的人颇多,或许她能知道狼兄的身份。加之她素来好性(除非牵扯到澈),即便半夜受了惊扰,她也不会责备。

已过了丑时,夕夏院中竟仍亮着灯。

凛推开半掩的房门进了屋,刚想出声问候,便听屋内有人抱怨道:“跟你说过好多回了,我时不时得在你这儿过夜,你得帮我整张大些的床。”

这声音凛认得,她震惊地顿住了脚步。虽从未挑明,可夕夏显然已与瑚叔超越了师徒之情,她为何又会和这人扯上关系?

凛上前几步,伸手扒开罩住寝屋的帘幔,悄没声地向里头探望,果然见到了道闲。他神情自若地半躺在夕夏的床上,光着膀子,被子只遮盖到腰处。他手中拿着一本书册随意地翻看着,听见了动静也未抬头。

床上有些凌乱,床架上的纱帘被扯下了一截,床下散着几件衣物,似是仓促间褪下的。见此情景,凛便猜到这屋内方才发生了什么,震惊之余只想立刻逃离。

正当她准备轻声放下手中抓着的帘幔时,道闲忽然坐直了身子,理了下散在胸前的头发。凛留意到他颈下挂着那枚公布婚约时被赐予的玉扳指,在那扳指下竟还挂着一块和凛身上的冰飘石几乎一模一样的玉石,紧接着一道熟悉的伤疤映入眼帘。

见到冰飘石时凛已大吃一惊,又见到那道伤痕更是惊得脑中一片空白。

道闲久久未等到应答,也抬头向外张望。

四目相对,面面相觑,皆是错愕,一时无人言语。

直到夕夏进屋打破了尴尬的沉默。“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何事?”夕夏手中端着一碗汤药,她面色如常,似乎并没有被撞见私情后的难堪。

凛心绪繁乱,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回道:“已经没事了,抱歉打扰了,我先回了。”说完转身就走,还未来得及踏出房门,便被追上来的道闲拽住了胳膊。

凛扭头怒视道闲,冷冷道:“放心,你们的事我不会说出去。”她试图甩开道闲的手,但他的力道实在是大,凛恼道,“怎么,你难道想邀请我加入你们的游戏?”

道闲忙道:“你误会了,夕夏只是在替我取血。狼毒之人的心口血可用作解毒剂的配料,比寻常的药草效果好百倍。”

他果然就是狼兄。

凛更觉窝火,怒道:“你不需要跟我解释。”

道闲未有哄生了气的女孩的经验,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笨拙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快放手,你弄疼我了。”凛大力试图将手挣脱,结果牵扯到了道闲胸口的伤处。他呲着牙、皱着眉,疼弯了身子,却仍未松手。

凛见状立刻停下挣扎,凑上前将手抚上伤处查看。

道闲看出了她眼神中的担忧,心中顿生喜悦,情不自禁将她即将收回的手按住。

一阵风过,凛这才留意到方才夕夏端着药碗进屋,并未将门关上。门外冬日的冷风透过半掩的屋门直灌进屋,而道闲并未来得及穿衣,下身也穿得单薄。

即便是这样,道闲的身体依旧滚烫。被他按压住的手真实地感受到了他的温度,凛只觉浑身的血液亦变得灼热,面颊也微微发烫。

一时间,气恼、心慌、困惑、悸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处,使得凛招架不住,只想立刻逃离。她按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关切话语,冷声道:“你先歇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道闲急道:“不行,今日就得把事都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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