耸肩道:“我已不是初到隐岛时莽撞的小女孩了,倘若道祐再对我起妄念,我有的是药让他近不了身。”
道闲赞许地望着凛,他的目光让凛又有些不自在起来,问道:“道祐纵横内阁多年,是隐岛上最有权势之人,不会仅因一己私欲推倒自己的妻子和她背后的伯德势力吧?”
“这几年伯德家族的势力逐渐壮大,如今已取代亓氏,成为北疆众族之首,与中原几族也有密切往来,已非当年巴结道祐时那个需被关照的附庸。道祐感受到了威胁,近来对他们起了戒心,比先前冷淡了许多。菲甚是不安,暗地里预备对道祐下手,扶持道琬控制大公一族。道祐知晓了她的阴谋,因此下了狠手。”
“听说被羁押问审期间菲失了智,供出了道琬为同谋?”
道闲点头道:“不过还未能细审她所言真假,菲已在狱中暴毙。”
凛此前并不知菲已离开了人世,她死得这样蹊跷,极有可能是她的父亲路易亦参与了谋划,怕受到牵连,直接封了她的口。凛不由地感慨权势斗争之惨烈,在权力面前,亲情不堪一击。
凛忆起那位始终对她抱有强烈敌意的死对头,问道:“那么道琬呢?她这回还能逃脱惩罚么?”
“道祐最忍不了的就是别人对他的背叛,不过他还算仁慈,道琬只被判了流放,她明早便会被删去隐岛的记忆,送往他界。”
盛气凌人的道琬竟落了个这样的下场,虽知她是咎由自取,凛仍不免唏嘘。
道闲又道:“道祐想霸占你,亦是意图借助你,与你父亲结盟。他的野心可不止隐岛这一片土地。”
“道祐和父亲联系上了?”凛急切地问道。她心中始终以父亲交代的任务为重,倘若能够得到道祐的帮助……
“怎么,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巴结道祐吗?”道闲一语道破凛心中所想,见凛面露窘色,冷笑道,“你真是丝毫不怜惜你自己。你方才说任何人都不该是工具,你自己为何甘愿做你父亲的工具?”
凛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澈曾承诺过推进隐岛与他界的联系,真正实行起来却是困难重重。澈继位后主动联系了原智,送出一批使臣前往他界。这般示好的行为却被原智漠然无视,他将来访的使臣囚禁,如今已寻不到这些巫者的下落。
见凛久未应答,道闲又道:“瞳告知了我那日祖父道琮临终前跟你坦白的话。你难道没有考虑过,事发当日在神宫内,唯一那个精通易容改貌的原氏族人是谁?”
凛知道道闲所指何人,立即愤怒驳道:“父亲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孩子背上骂名?神宫内仆从多是巫族后人,卧龙藏虎,法力高超的不少,你凭什么……”
远处传来一连串闷闷的爆响打断了凛的话。细听似是烟火的声音。凛心中困惑:今日并非任何节庆,为何会有人放烟火?
凛跨出门槛,快步走至廊下朝外探望。只见空中接二连三炸开一个个火团,一片火光照亮了夜幕。
经历过多年战争的凛自然认得这火光,此刻正有人不断朝京都投掷炸弹。只是由于天堺的阻隔,炸药未能落到地面,在天堺之上纷纷炸开。
凛本能地想寻觅躲避炮火的藏身之处,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隐岛未曾经历过炮火,自然不会建造任何躲避的处所。而草堂,如同京都中的其它建筑一样,皆是砖木结构,完全起不到庇护的效果,根本无处可逃。不知这天堺是否能够抵挡住这般紧密的炮火袭击。
隐岛与他界隔绝多年,发展停滞,且隐岛不尚武,一切事务都主张谈判,至今仍停留在冷兵器时代。
七海被这串陌生的响声引出了房门。她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场景,以为是什么新奇花样的烟火,不由发出了赞叹之声。院外不知情的众人也发出了连连的惊叹欢呼声。
许是先前去过他界,道闲显然见识过空中炸裂之物。见凛面带恐慌,他嘲讽道:“你父亲明知你在京都,仍选择袭击,可见他根本不在意你的安危。你还要继续做他的提线木偶,为他卖命,延续他对隐岛的恶意吗?”
凛对于父亲极为敬重,完全听不得道闲这般说辞。她握紧拳头辩解道:“他定是知道这样的空袭不会真正破坏天堺,不过是施加些炮火威慑罢了,为接下去和隐岛的谈判交涉增添筹码。”
道闲对凛反认他乡是故乡的态度甚是不解,也无法理解她对于原智的盲信和尊崇,怒道:“你还在自欺欺人!原智若真想谈判,便不会囚禁澈送去的那些使臣。你可知他下令对他们做了什么吗?”
见凛一脸漠然,道闲怒意更甚。“他命人在他们身上进行实验,调查其身上与人族不同之处,试图理解法力是怎样的存在。他们被一刀刀……”
凛冷冷打断他道:“时候不早了,烦请你尽快离开。”她确实听说了这些残忍的传闻,认定那不过是隐岛舆论试图抹黑父亲的手段。
道闲不可思议地望着凛,不敢相信她竟如此冷血。他长叹一声,道:“以后我不会再来草堂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