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凌淮的视线在印章和堂妹的脸之间徘徊,神色越发凝重。
最后又坐了回去,松开掌心将家主印放回桌上。
沉声道:“家主印为何会在你手里?”
王凌波:“祖母临终前传给我的。”
王凌淮语气里全是质疑:“祖母分明是死于非命,又谈何布置身后事。”
“况且祖母早与你定下婚约,又怎会将家主印传给外嫁女。莫不是你趁着祖母出事私藏的吧?”
王凌波将印章拿回手中把玩,看向堂兄笑道:“若是私藏,你猜为何父亲叔伯均没有寻找声张?”
王凌淮一想也是,家主印并非不记名调令,不是在谁手里就能号令王家人。自得是王家家主持有,或是遇非常事需王家举族相助时才会暂时由人调用。
这般重要的东西丢失,新任家主不可能一言不发。
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王凌淮必须接受自己更不愿意面对的一个真相。
他艰涩的开口:“所以,当日叔伯门开祠将你逐出家族,只是故作姿态?”
“所以家里也是赞同你背弃婚约,攀附大师兄的?”
说着忽的站起来:“这定不是祖母的意思,祖母一生坦荡清正,如何会行这等谄媚之事。”
“定是叔伯们——”
他一向以自己的出身为傲,王家虽不比仙界门阀,但在凡俗中也是巍峨大物,更兼王家与诸方交好,行事名声磊落端方。
这些底气让他从初登仙门受益至今,可此时他赖以自信的家风变得如此不堪。
不可置信的同时王凌淮陡然生出的是一股愤怒,他冷笑:“祖母在天有灵,若看到自己教出的竟是一帮蝇营狗苟之辈,不知得如何失望。”
王凌波也不辩解,她只散漫的笑了笑道:“堂兄若不齿现状,便努力提升修为。”
“你现在不过金丹期,倒还没有违抗家主印的底气。”
王家盘踞一方多年,家中子嗣繁多,有天赋修行者,自会拜入苍洲各宗。王凌淮并非王家唯一一个修士,也并非修为最高那个。
更何况还有不少筑基金丹修士自认天资有限,放弃无望的突破之道,受凡俗势力招揽豢养,这样的修士王家自然也有不少。
“若堂兄能突破元婴,乃至踏入化神,凭借己身号令整个王家,以你意志修正王家策略也并非难事。”
只不过那时候恐怕区区王家已经不在眼中。
可此时王凌淮却是从感情和利益都不愿割舍王家的。
他猛地起身,瞪着王凌波道:“好,如今我修为不济,家主印落你手里,我自然以你马首是瞻。”
“但有朝一日,我定会让王家变回祖母在世时那个风气晴朗的王家。”
王凌波看着他,眼神中颇有几分欣慰:“那便拭目以待。”
达成共识,王凌淮不欲跟堂妹相处,正要走却碰上从主峰回来的赵离弦。
赵离弦见王凌淮在此,脸上露出讶异之色,许是在他面前干过引诱其族妹私奔的荒唐事。
赵离弦对于王凌淮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洒脱。
便调侃道:“王师弟竟还肯与你妹妹往来?”
王凌淮闻言憋屈,一旁王凌波随意道:“正是他连日来一再想与我撇清干系,我才想法子让明白,我俩总归是剪不断的血亲。”
赵离弦幸灾乐祸的对王凌淮道:“你该听你妹妹的,她比你能干,总能有办法逼你就范。”
王凌淮自然知道赵离弦对堂妹的这般评价是怎么来的,当初祖母被魔修所害横死,他们赶到时线索寥寥,追踪期间魔修狡诈诡谲,外加刀宗修士掺和针对,让他们很是被动。
那时堂妹作为最后接触祖母的人,原只是例行询问,却不想她整合线索,抽丝剥茧,识破魔修诡计,又调和他们与刀宗的争锋,最终才留下那两个修为高深的魔修性命。
这也是王凌淮难以释怀的地方,堂妹分明有经世之才,论敏捷聪慧,论人情练达,均不愧祖母亲身教养。
因此他在看到王凌波手持家主印时,震惊有之却并不质疑祖母为何会传她。
堂妹便是不依附大师兄也可以在凡世做出一番成就,却舍长取短,倚靠自己最浅薄的优势——容貌。
王凌淮心中气闷,连赵离弦也不想搭理,总归一路回来途中,他看够了。
便敷衍道:“大师兄说的是,我还有急事,便不叨扰大师兄了。”
说着匆匆告辞离去。
王凌波目送对方离开,见赵离弦还在这里,而不是跟往常一样钻回自己房间入定。
便问道:“渊清真人今日找你又为何事?”
赵离弦收敛了笑容,脸上露出疲于应付的烦躁:“还是缔结道侣,繁衍子嗣那套。”
说着睨了王凌波一眼:“你可是承诺过还我一个清静耳根,近日怎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