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从哪里开始传的,说是大师兄其实并非不知掌门欲指婚他与小师妹的事。
实际上这桩婚事双方早心知肚明,只不过大师兄不愿娶小师妹,在宗主开口前便囫囵接下一桩任务跑了。
否则雍城之事既非紧急又非确切,阖宗上下的战力为了迎接不久后的五洲大比和三界重叠,都出关整装,何至于让一个刚出关半天的人出马。
“大师兄分明就是逃婚。”
“小师妹对大师兄一往情深,瞎子都看得出来,大师兄便是不愿,直说便是,何至于此。”
“小师妹太可怜了,竟输给一个凡人。”
“正是,订婚当日带着别的女子回来,这不是打小师妹的脸吗?”
“这也不全是大师兄的错,他都躲出去了,我不信宗主与小师妹不明其意,若是这般还固执订婚,闹得难看也是自找。”
“就是,大师兄才出关便去了雍城,回来便被安排订婚,不就打着不由他拒绝的念头吗?但凡没那么急切,等大师兄回宗后商量一番,都不至于自取其辱。”
“可再如何大师兄也太过不念情分了,一脉亲传的小师妹,自小到大仰慕尊崇,怎能当众羞辱。”
“若私下说得通,又何至于伙同宗主一起逼迫大师兄?不过是想借着宗主之势逼其就范,结果事不如愿反倒丢脸罢了。”
双方论调各执一词,一方为小师妹不值,一方为大师兄喊冤,总归指责谁的都有。
只不过大师兄宁可逃跑也要拒婚的论调倒是共识,一时间宗门的人看宋檀音的眼神都带着些同情。
也有那本就不服她与大师兄婚事的,看她的眼神透出怜悯鄙薄。
宋檀音手掌紧握,咬紧下唇,眼眶因为难堪而泛红。
她死死的盯着玉素光道:“师姐,这是怎么回事?”
玉素光前天回过铸峰一趟,此时神情淡漠,整个人都晦暗了几分。
她听到宋檀音这声质问,唇角勾起一抹快意的笑:“怎么了师妹?”
宋檀音呼吸一滞,很多事不能明说,很多价值上的互取所需也只可意会。
但她从来没从别人嘴里听到这般狼狈的自己,在众人嘴里她成了个可怜的弃妇,宋檀音此生都没有这么不体面过。
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视线互不相让,半晌后宋檀因才打破沉默,露出一个一如既往的笑。
“没什么,总归不过是外人议论,我若受流言裹挟,便也不是我了。”
玉素光真心夸赞:“师妹自然有目下无尘的底气。”
两人不欢而散,接着玉素光看向荣端,讽刺一笑:“怎么?不是想坐享其成吗?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荣端杀了她的心都有:“谁给你的胆子让人议论大师兄?”
玉素光:“大师兄近日不一直被议论吗?他在订婚之日带回一个凡女,还许下山盟海誓的事,至今还没个结论呢。你若下山去五洲任何一个修界集市,议论最多的也定是大师兄。”
“怎么就成我的错了。”
荣端愤然道:“可先前大师兄顶多被议论风流韵事,如今却被指摘违逆师命,刻薄同门,你敢说这不是你从中作梗?”
玉素光冷笑,倒也不否认了:“当日我求你帮忙,你袖手旁观,我说过你们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凭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我来做,如今大师兄声誉受损,你该如何?”
荣端对大师兄的声誉荣光有着近乎病态的维护,明知玉素光下作此时也不得不思虑对策。
他恨恨道:“师姐倒真是精明。”
只不过他们几个人,都太过知根知底,他知道玉素光的处境,玉素光也知道如何能支使他。
两相僵持都没有好处,便只得暂时妥协:“这次念及师姐一个人辛劳,但若有下次,师姐仍不管不顾让大师兄受人议论,便别怪师弟翻脸无情了。”
玉素光目的达到,自然也愿意嘴上软化几分。
等两人分开之后,荣端便直接去了王凌淮处。
待事情直接传到王凌波耳中,已经是数日之后。
那日她正在藏库上方的理事阁处理庶务,一旁打下手的白羽总是欲言又止。
王凌波见她憋得慌,便主动问出了口。
经白羽口传一番后,王凌波点了点头笑道:“这么说如今倒是鲜少有人议论我了?”
“也不知谁传出来的,倒是便宜了我。”
白羽神色有些绷不住:“可现下不少人开始指责神君不孝不悌。”
王凌波:“无碍,我不也被人被人指责以色惑人。”
白羽想说这能一样?但到底没说出来。
王凌波对外面的纷扰充耳不闻,直到王凌淮找上了门来。
他脸上还带着愤郁之气,将手里的剑重重往桌上一放,自己倒了杯茶仰头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