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钱府一片寂静,只有侍女与家丁走步之声。
府门打开,钱三盛横着眉,领着一大群持着长刀,家丁大步流星地回了府,那样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群土匪出了山。
“老爷。”老管家忙着迎了上来,“你可终于回来了,万一推得迟些,闹到官府可就不好了。”
“闹到官府又如何?”钱三盛一边走一边道,“在汴阳城做生意,谁不唯利是图,我手底下万不能有如像张掌柜这般顽固死板之人,还妄想独占钱府的铺子。”
“可老奴听说,张掌柜一家就靠着糕点铺子养活一家老小。”
“他养活一家老小,与我钱三盛有何干系?”钱三盛给了他一个眼色,“明日派人继续去张宅闹事,闹到他们把地契交出来为止,不过当心,别出了人命。”
老管家立马低下头:“是。”
这些话被混在家丁中的贺重锦听得一清二楚。
担心被人认出来,他还临时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把脸涂得脏兮兮的,里面内衣穿了厚厚两层,才勉强能扮出家丁的强壮来。
钱三盛走后,老管家身边的侍女问道:“管事爷爷,老爷说得是昌街巷子里的那个胭脂铺子吗?”
“可不就是吗。”老管家实在惋惜道,“唉,可惜了,张掌柜一家守着那胭脂铺子,做了一辈子本分生意,如今江山易了主,只能认命啊!”
说完,老管家朝这群家丁们挥了挥手:“都散了吧,散了吧!”
家丁们各自回去当差,唯有贺重锦凭着江夫人所说的路线,摸索到了那个院子。
钱三盛不爱美色,只爱金钱,所以钱晓莲的娘死了以后,他再没续弦,在生意场上摸打滚爬,不择手段地赚取金山银山。
江夫人居住过的院子,也就自然而然地空了下来。
贺重锦推开房门,屋中虽然没人居住,但胜在干净整洁,似乎被人每日打扫过。
江缨说,她年幼时怕黑,经常跑到江夫人的房间里睡,所以这个房间里放置着许多灯盏。
“应该这是这里了。”
刚要迈步进去,突然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他:“你是在哪里值守的家丁?”
推门的手顿住,随即微微攥紧,贺重锦的喉结蠕动了两下。
仅凭借声音,贺重锦便猜出这人是方才的老管事。
“我在同你说话,你年纪轻轻的,还没耳聋呢。”
当看见贺重锦的脸时,老管事白眉一皱,浑浊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警惕:“你不是钱府的家丁,钱府家丁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可没你这副面孔。”
气氛凝滞间,贺重锦握紧了防身匕首。
即便是杀人,他也要替缨缨拿到配方,复兴江府。
下一刻,老管事竟是叹了一口气:“小伙子,可是江老爷的人?”
贺重锦一怔,握着匕首的手又松开:“你......”
“老了,一晃眼在这府邸干了快大半辈子,江府易主,最后也是不得不屈身人下,真怀念老爷和夫人还在的日子啊。”老管事捋了捋胡子,感叹般地笑了两下,“今日,是我老眼昏花,未曾见过这里有人,办完了事,你就快走吧。”
当初老管事的儿子在沙场上战死,他带着年近三岁的孙女走投无路到吃馒头充饥,差点饿死,是江府收留了他,不在意他上了年纪,把府中重要的管事之职交给了他。
江老爷和江夫人,都是好人。
贺重锦的瞳孔微微动了动,而后拱手朝这位老管事行了一个长辈礼。
此时此刻,他真想告诉缨缨,江府虽有奸诈欺骗,也亦有温暖人情。
贺重锦凭着记忆,找到了柜子上的青花瓷,将其旋转过来,而后墙上的暗格才慢慢打开,打开匣子,取走里面防止的绢布。
绢布上的字皆是关于糕点的制作配方。
刚走出房门,他这才想起还没有遵守与钱晓莲的交易,准备将解药留下来。
谁知,那边突然传来声音:“爹,解药在贺重锦的手上!万不能让他逃了!”
贺重锦循声看去,远远见到钱晓莲带着钱三盛和一大批家丁快步走在长廊之中,朝这边赶来。
若被钱府活捉,钱三盛就能从他身上搜到解药,若没找到解药,便大可逼迫他用解药换一条性命。
“呵。”他冷冷一笑,眼神逐渐阴暗起来,“临阵倒戈吗?好一出计策,到底是钱三盛的女儿。”
等到钱三盛和钱晓莲赶到时,众人之间贺重锦站在那里,朝他们微微一笑。
“贺府大公子。”钱三盛面露,“深夜来钱某的贵府,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当日世家公子的比试,你在陛下面前可是个红人。”
“是吗?”贺重锦的气势丝毫不弱,“重锦也想问问钱老爷,这不义之财来得可心安?”
“贺重锦。”钱晓莲立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