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银烛(2 / 2)

去。

隔天,施晏微因挂念银烛,复又往黛岫居里去寻她,见小扇坐在花树下懒洋洋地晒太阳,上前问她:“银烛可回来了?”

小扇闻言,微蹙了眉,摇头答道:“银烛昨儿叫人递了信进来,道是她阿娘病势不比平日,一时间恐怕难以大好,小娘子便又准了她两日假。”

施晏微越发忧心,忙完膳房里的活计,也顾不得用晚膳,回屋取来二两银子装进钱袋里,出了角门直奔宋府后巷而去。

来至银烛家中,敲门喊人,王荃隔着门问来人是谁,施晏微道是宋府来的,有事要寻银烛。

门后的王荃恐她是哪位主子跟前得脸的,不敢轻易得罪,开了门请人进去。

彼时天还亮着,王荃见她相貌极好,气质亦是不凡,大抵是个有些体面的,当即陪出笑脸来。

一时进到东屋,秦氏正歪在床上喝药,银烛魂不守舍地坐在窗沿处,愁眉不展。

施晏微上前轻声唤她,又与床榻上养病的秦氏施了礼。

秦氏虽气色不好,瞧着倒也不是药石无灵的地步,这会子还有些精神头,笑着与施晏微寒暄两句后,看出她似是有话要与银烛单独说,遂叫她二人出去说话。

二人一径出了房门,来至后院。

施晏微瞧出银烛的反常,关切道:“你阿娘的病,可要紧?”

银烛道:“这原是她身上的老毛病了,因这回偶感风寒高热了两日,这才牵出旧症来,不过比先前略重上一些,将养一两个月便可大好。”

施晏微觉着不对劲,遂追问道:“既是如此,你方才缘何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银烛勉强压抑苦闷,挤出一抹笑来,淡淡道:“阿音多心了,我只是担心阿娘。”

施晏微停下步子定睛看她,认真道:“你也不必骗我,满腹的心事就差写在脸上了。我知你不是那等自寻烦恼的人,若真个无事,断不会这般。你我相识一场,彼此间总有情分在,便是上回那件事,我可曾透出去半个字?倘若有什么烦心事,何妨说与我听听,也替你出出主意排解排解。”

银烛这两日无处可倒苦水,胸中着实憋闷得厉害,当下听施晏微说的情真意切,越发视她为可信的挚友,不免眼圈一红,将人往后院的角门处拉。

待出了院子,走进无人的巷子里,方压低声音,神色黯然道:“家主的叔父,要纳我做他第五房妾。偏赵郎送与我的书信画作、坠子珠钗等物,不知怎的都叫我阿耶拿了去,以此辖制于我,道是我不依,便要将事情抖露出去,叫我和赵郎都做不成人,我这会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施晏微静静听她说完,登时撂下脸来,再没了往日的端庄温婉,也顾不得他是宋府里高高在上的主子,嘴里骂道:“好个不知礼义廉耻、龌龊没脸的下流种子,几时叫天爷收了他去才好!平日里仗着府里怕也没少做欺男霸女之事,现如今竟将主意打到你身上来了,他岂不知你是二娘屋里的人?”

银烛头还是一回听她骂人,虽与她平日里的柔婉模样大不一样,却觉解气极了。

施晏微骂完才气顺了一些,细细思量一番,沉静道:“高夫人原是个不问世事的,未必肯管这桩事;若是去回太夫人,不免叫人过来仔细盘问,只怕会伤了二娘的体面;三郎君倒是个清正人,终究待人和善了些,未必能顶事儿......我瞧着,家主不光清正持重,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说一不二的主儿,既镇得住人,又拿得出主意和章程来,且他素来待小娘子如嫡亲的胞妹,若知晓此事,断不会坐视不理。”

“你阿耶虽拿□□来辖制你,却未必会蠢坏到将自家女儿的私密事说与外人听;你没了脸,他又岂能捞着好。依我看,你且在家呆着稳住你阿耶,待我明日回过家主,由家主出面歇了那人的龌龊心思,你阿耶知晓家主牵涉其中,定会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断不敢往外透出半个字去。”

当下主意已定,银烛点头应下,再三谢过施晏微。二人在角门处别过,施晏微往宋府回,银烛仍往东屋去侍奉秦氏。

施晏微嘴上说着宋珩如何清正持重,实则心里有些怵他,向来只以敬而远之的态度对待他,这会子要她单独同宋珩陈情,自然不是一件易事。

因不知宋珩何时才会回来,用过晚膳后往屋里换身干净的衣裳,拿了火折子提了灯往退寒居而去。

宋珩近日似乎诸事繁忙,直至戌时二刻方至府上,踏着大步迈进院门,还不待商陆下阶来迎,施晏微从凉亭里信步而出,檀口轻启,发出清脆的声音:“家主。”

退寒居内灯火通明,照如白昼。

初夏的晚风吹动施晏微月白色的裙摆,玄月的清光落在她白瓷般的玉面上,衬得她温婉如水、压霜赛雪。

宋珩掩于广袖下的双手稍稍握拳,不知是不是天气渐热,手心竟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来,转过身来看她,问:“杨娘子这时候过来寻某,可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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