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醒了,”白锦棠凑过去:“我以为你会死在昨晚。”
柳无别淡淡道:“你给我吃了丹药?其实没必要,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这人知道自己要死了,居然这么平静的吗?白锦棠搞不懂他,只道:“至少活到陪我走出这片鬼林子,可以吗?”
柳无别似乎觉得有点好笑,有气无力地扯了扯唇角,嘲讽反问:“凭什么?”
白锦棠语气特别诚恳:“就看在我带你出来的份上,求你了,再活几天吧!”
柳无别无法理解,闭上眼睛说道:“为什么一定要带上我,你……是不能自己独立行走吗?”
白锦棠默默道:“是的,遇到鬼就不能了。”
“……”
柳无别没回答,恹恹地闭上眼睛,不再搭理白锦棠。
白锦棠就当他同意了,等瘴林间的白雾稍散,她便带上柳无别,鼓起勇气继续上路。
瘴林里有很多危险的存在,除了瘴毒,还有各种瘴毒和阴气下催生出的鬼物。
十步一鬼,百步一尸,偶尔还会出现食人的诡异植物,稍不留神就会掉入致命陷阱。
虽然白锦棠的修为已经到了结丹中期,但她根本没有系统地学过任何法术,空有一身灵力却无法施展,刚开始见到鬼物只有一边嗷嗷叫一边疯狂吹笛子的份。
后来还是柳无别被笛声扰得尸体不宁,勉强动动手指,教了她几道降鬼符,情况才好了很多。
比起不断遇险,走不出这片瘴林才最让人绝望,白锦棠兜兜转转好几天,忽然在某棵树上发现自己一天前做的标记,整个人一下子就沮丧了。
到了晚上,阴冷的雾气再度弥漫整片瘴林,白锦棠生起火堆,把柳无别放在旁边取暖,自己则抱膝坐在旁边,一边啃着干饼,一边翻开《梵天驭鬼策》,认真学习其中撰写的奇门遁甲术。
她怀疑这片瘴林中藏着某种阵法,她没能看出来,所以才会一直走不出去。
“喂……”
旁边响起一道低哑难辨的虚弱气声,白锦棠好半天才意识到是柳无别在叫她。
“我不叫喂,我叫白有颜,”白锦棠说着,往他那边挪了挪:“你想说什么?”
柳无别阖着眼,头上冷汗涔涔:“你……不喝……”
“不喝什么?”
白锦棠俯身,听到柳无别缓缓说完接下来的话:“……我的血吗?”
白锦棠抿了一下唇:“我又不是吸血鬼,没事干嘛喝你的血。”
柳无别听完,却弯了一下唇角,不无讥讽道:“想喝……就喝吧,我又不会说你什么。”
白锦棠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又懂我了?我什么时候说我想喝你的血了。”
虽然他的血确实很香,还能让她快速升级……但多年以来的义务教育告诉她,这种不问自取的行为是不道德的。
她不想突破道德底线,像个吸血鬼一样疯狂去喝柳无别的血,这很难理解吗。
柳无别却忽然犯了倔,执着于在她这里求得一个答案:“为何不想?”
人心皆贪婪,应当没人能经受得起这种诱惑才对。
白锦棠理所当然道:“因为从小我父母就教我,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
柳无别慢慢笑了:“好啊,那我现在同意了——我允许你喝我的血。”
白锦棠却忽然大怒:“呸!我才不吃嗟来之食!”
“……”
柳无别彻底失语。
白锦棠觉得柳无别今天难得的精神,就掰了块干饼递过去:“吃吗?”
柳无别顿了顿:“想噎死我就直说。”
白锦棠:“不吃拉倒。”
好心当作驴肝肺。
白锦棠自己啃了那块饼,拿出备考的激情,抱着《梵天驭鬼策》念念有词。
柳无别咳了咳:“你为什么……这么怕鬼?”
为什么怕鬼?白锦棠回忆了一下,随口道:“小时候做了噩梦,醒来后就很怕鬼了。”
柳无别:“嗯,听上去有点离谱,但放在你身上,好像又显得无比正常了。”
白锦棠默默握紧拳头:“不会说话其实可以闭嘴的。”
柳无别就笑了,笑着笑着,咳嗽了起来,白锦棠一边觉得他活该,一边又觉得他罪不至死,拧着眉头,勉强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然而刚触碰到他的身体,白锦棠就意识到不对——他身上好烫!
柳无别发高烧了。
白锦棠坐在柳无别身边,一时有些麻爪,她下意识想探手摸柳无别的额头,手腕却在半空就被抓住。
“做什么?”他昏昏沉沉中不忘警惕白锦棠。
柳无别这人总是这样,每次看着病得快死了,但总能忽然诈尸。
白锦棠讪讪道:“你发烧了,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