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商踩着枯叶,在普济寺外的树林间穿梭。
刺目的烈阳被枝叶打散,山间荫蔽清凉,她要找的人正躺在软叶铺砌的地上,树叶盖着眼帘,睡得正香。
燕商踮脚,放轻声响,走过去蹲下,抱着膝盖。
尘埃在光影中无所遁形,她盯着看了许久,觉得无聊,戳了戳吕圆睡得红润的脸颊。
吕圆睡得迷糊,毫无所觉有人靠近,但还是有点意识,哼唧了一声,偏了偏头。
燕商见她这副样子,眼珠转了一圈,扬起恶趣味的笑脸。她随手揪起一根狗尾巴草,毛绒绒的叶片贴着吕圆的脸蛋,一下一下的摸着。
吕圆突然觉得痒得很,伸手扒拉了一下,脸别过去,可那痒意却如影随形。
虽然脑袋是浆糊,潜意识还在作祟。现在是春末,总不会是蚊子。
这冰凉窸窣的触感,难道是——
蛇!
吕圆猛地跳起来,顾不得自己醒没醒,扭头前看后看自己的周遭,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衣裳。
见她反应如此剧烈,燕商眨眼,顿感大事不妙。
她默不作声地往后退,想在吕圆变灵光前离开,一不小心,踩到了枯枝。
“咔嚓”,十分清脆的一声——
燕商僵硬地留在原地。
“等等,”吕圆听见声音,倏地扭头,瞧见前方猫着腰,如离弦之箭蓄势待发的碎影,刚醒的人气沉丹田,嗓子大声释放,“燕商——!”
片刻后,燕商撇着嘴,委屈巴巴地揉着脸蛋上被揪出的两个红印子。
吕圆哼着小曲儿,她不生气了,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不喜欢到普济寺来吗?”她记得很清楚,燕商跟福伯爷孙两人,看着不相似,古怪的喜好倒是像得很。
“文溪姐姐吃坏肚子,在家里躺着呢,我替她来了。”燕商觉得她越揉,脸越烫,索性不揉了,总会消的。
“惨,跟我一样惨,只能去大寮干活喽。”
“屠家既然承了这协办法会的生意,我怎么可能躲得过去?”
燕商不介意这个,她走到吕圆身边:“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我还去前门问了吴婶。”
“看不出来吗?”吕圆叉腰,理直气壮,“偷懒啊。”
她比燕商高一点,歪头将人搂着:“既然你来了,跟我去揉面,反正你就凑个人头。”
走进大寮,两人蹑手蹑脚,鬼鬼祟祟。
燕商刚想走过去,被往另一边走的吕圆低声叫住:“洗手了吗?”
燕商抿唇,看了一眼自己揪过杂草的手,诚实地摇头。
吕圆抬着下巴,眼神示意她赶紧和她一起。
燕商乖乖洗干净手,又用冷水扑了扑脸蛋,觉得红印子快消了才回去。
两人回到桌板前,燕商绑起垂落在肩膀的头发,卷起袖口扎紧,跟着吕圆一边揉面团。
揉好的面团,放在一旁,等会儿前面的姨婶会拿去做成面条,最后成为一碗碗的素面,送到佛寺的香客手中。
日头正晒,虽然山中清凉,还有树木荫蔽,燕商十年如一日白皙的脸上还是被晒出了血色。
吕圆干了多日,习惯了。她瞄了一眼安静揉面的燕商,纤细的胳臂,力气倒是挺大,不愧是能跟福伯照顾马匹的人。
她再看向快堆起来的面团,朝着前面大喊:“姐,差不多了没啊。”
过了好久,那边才传来声音。
“可以了,小圆,你们可以不用揉了。”
“啪——”吕圆摔好了最后一个面团:“那不然呢!面粉都没了。”
因为多了一个人,吕圆今天活儿结束得早,两个人又被叫着去送素面。
“好了好了,你们再去给那三位姑娘送碗面,今天就到这里了。”
吕圆拿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说好了,送完我俩今天就没事了。”
燕商端着面跟着吕圆走。不知哪位姐姐抽空抬头看了一眼,大喊:“小圆,等会儿记得洗脸,小燕,你看着点——”
吕圆摆摆手,走出大寮。
燕商朝姐姐点点头,紧跟着吕圆走了出去。
这是她第一次到普济寺来,不太明白吕圆为什么不走最近的木门:“为什么不走那边?”
燕商指了指身后。
吕圆轻飘飘看了一眼:“你以为我没试过?锁了,而且那边过去,到最里面是禅房,不让外人进的。”
吕圆带着她七拐八拐,又要避开佛寺的香客,又要小心脚下。恰好前方一个壮硕的和尚正与几位香客相谈甚欢。
吕圆努努嘴:“真羡慕净成,每天只要站在门口,行几个礼,就有人送上银子来。”
燕商踮起脚尖,看的倒不是净成手里有没有银子:“今天就他吗,其他几位师父呢?”
吕圆摇头:“不知道,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