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陆渺回到班级的时候已经是第三节晚自习了,她进门时坐在讲台上的魏长青一见到她就松了口气。
陆渺到讲台边说:“我回来了,麻烦帮我销假。”
魏长青点点头,在班级日志上记了一笔,“好的,记上了。”
“谢谢。”
往座位走的时候陆渺看了眼时间,圆形挂钟挂在教室后面,黑色边框,纯白表盘,静音指针,纤长的秒针正在用均匀的速度扫秒,时针和分针在肉眼看来是静止的,八点五十七分。
九点零五分第二节晚自习下课,马上就要下课了。
陆渺回到座位坐下,隔壁桌没有人,贾鹏飞有家人陪读,这学期住学校外面的出租房,晚上由他妈妈陪着自习,已经很久没来学校自习了。
桌上铺着的试卷,做完的放在一边,没做完的有一小叠展开在桌面上,最上面是写了一半的英语,上面压了一支碳素笔,陆渺落座,继续做。
注意力集中地很快,做题的时候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下课铃响了。
前桌的卢思雨回过头来,问陆渺:“第一节课怎么请假了,身上不舒服吗?”
陆渺放下手里的笔,不置可否地说:“有点事。”
宋嘉年的事儿不好说,她也不想说,微微抿了抿唇。
卢思雨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也不纠结,和陆渺闲聊:“那会儿我也没注意到,下课了想找人一起出去转转才发现你不在了,当时杨乐乐正好经过,说你在课上请假了。我和周雪菲两个去楼下转了一圈,我俩在树边站着说话,一个东西落我脖子上,当时我都要哭了,以为是什么毛毛虫。周雪菲也是胆大,直接伸手就帮我把东西抓出来了,我从前都不知道她胆子这么大。”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不咬人,也不像是有毒的,我们就给带回来了。”
说着,她手伸到桌箱里,摸出一个饼干盒,放到陆渺桌上,一边开盖子一边说:“别怕,长得不吓人,也不咬人。”
盖子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个深褐色的昆虫,它有一双外凸的黑色复眼,一对偏长的半透明纱衣一样的翅膀,静静的伏在白色饼干盒上。
陆渺没有怕,她静静看着盒子里的昆虫说:“是蝉。”
北方冷,蝉没有南方多,她住的老小区楼下有几棵树,每到盛夏,就有蝉鸣起伏不绝。
“是蝉吗?以往听见蝉叫,还是第一次见蝉。”卢思雨叫周雪菲,声音不高,带着几分激动:“菲菲,我知道咱们刚才捡的是什么了。”
本来在座位上擦眼镜的周雪菲带着透明镜框的眼镜还有印了眼镜店名字的绿色眼镜布一起过来,兴致勃勃地问:“是什么?”
“是蝉,陆渺认出来的。”
几人聊着天,陆渺整理桌面,魏长青走到陆渺桌旁,他说:“今天你请假,帮你记了病假。”
陆渺微微抬头,和魏长青说:“谢谢。”
这时候,班级门口一阵热闹,是男生的惊呼和笑谈。
“年哥这是怎么了?”
“身上怎么添了彩?”
“嘶……看这道伤口?擦着眼睛过去的。”
只见宋嘉年从门口进来,教学楼里处处灯光明亮,他换了一身干干净净的夏季校服,雪白的宽松半袖,深蓝色的侧边带三指宽白条的秋季校服长裤,是宽松款的束脚运动长裤,他是个衣架子身材,身量高大修长,肩膀平,同样的校服,他穿在身上总能更吸引目光。
无论是男是女,都很容易被宋嘉年吸引目光。
今天也是,他走过来,许多人就直接注意到他了,自然也看到了他身上的伤口。
出血的伤口露在外的只有颧骨附近一条,被创口贴封闭起来,大家却能看出这道伤口凶险的轨迹。
而他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还有一些青紫划痕。
宋嘉年说:“没什么,回来的时候碰到一辆车,给擦了一下。”
“差点出车祸吗?”
“这时候遇到这种事?”
“也是幸运,前阵子十三班的有个就在校门口出车祸了,胳膊骨折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考试前好。”
大家谈起这个稍有唏嘘,有人问宋嘉年,“去过医院了吗?要紧吗?”
宋嘉年说:“去过了,大夫说皮外伤,没事儿。”
倒也没人怀疑宋嘉年,他回到座位,整理了一下桌上下午和傍晚新发下来的试卷。
与他熟悉的男生和他聊天:“身上伤的怎么样?”
“小伤,没事。”
“老师布置作业了吗?”
“还是这些试卷,数学和英语明天讲,其他的让尽快做完。”
几个男生大略聊了几句,没有深聊,放过了这个话题。
将要上课的时候,宋嘉年抱着整理好的试卷、笔袋、尺子、水杯,坐到了陆渺旁边贾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