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柠从小就是个倒霉蛋——
出门踩到路上的狗屎,被疾驰而过的车溅一身水……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直到中考完的那个夏天,她第三次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少年。她不禁想,命运是不是开始垂青她了。
那天,温柠跑下筒子楼。
铅灰色的墙面上光影斑驳,少女骑着单车,穿过蝉鸣阵阵的丹桂巷,去街口的缝纫店刘阿婆家取书包。
迎面吹来的风是闷热的,温柠眨了下疲乏的双眼,走神的这一瞬间,路口猛地窜出一辆黑色小轿车……
“对、对不起。”
温柠脑子有些懵,顾不得扶地上的单车,视线停在小轿车右前翼子板被剐蹭的位置,一道食指长的痕迹格外醒目。
刚刚摔倒时,膝盖上蹭破了一块皮,火辣辣的。
她眼里含了一包泪,不知道是怕的,还是疼的。
驾驶座上的人下来,司机大叔横眉竖脸,骂咧咧地检查,见她没什么大事,长得也清秀可爱,眼眶通红,语气不自觉无奈:“我说姑娘,你骑车能不能看着点路。”
“对不起。”温柠自知理亏,声音轻的风一吹就散,脸白的像茉莉,“我可以赔钱……”
“不是我说,你赔得起吗?”
温柠窘迫难当,“我、我可以写欠条。”
大叔打量了她一眼,摸出手机,想让警察来处理。
倏地,传来一阵朗润磁冷的嗓音,“陈叔,怎么了?”
车里还有人。
司机大叔走过去,倾身交代了几句。
车窗只落下来三分之一,再加上大叔身躯的遮挡,温柠看不清里面的人,倒是听清了他说的最后几个字:“我赶时间。”
司机应了声好,调头要走,温柠心里过意不去,拉住他鼓足勇气说:“叔叔,要不我写欠条吧。”
他抽开她的手,忙乎说:“你走吧小姑娘,算你运气好,不用赔了。”
说完,不带一丝停留,绕上驾驶座。
不利的局势瞬间扭转,温柠还在不可思议中,却在这时,视线倏地顿住。
黑色轿车的后座,车窗已经全部落下。
一只手臂懒洋洋搭在窗沿,青筋分明,冷白的指尖衔着一根烟,烟灰抖落。
他旁边还坐着一个女生,用娇娇的声音若无旁人地闲聊:“阿野,听说……人在醉后是不会身寸的……”
温柠也听到了,露骨的话让人有几分难为情。
她眨眨眼睫,两颊有点红。
男生眸色如墨,薄薄的唇角挂着淡淡的笑,给人一种又痞又冷的感觉。
偏头随意看向窗外,正好撞上温柠的视线。
是他!
温柠忙挪开视线。
心跳在风声里乱了节奏。
等扶起地上的单车,黑色轿车已经消失在街尾。
突如其来的窃喜,让这一天都变得特别起来,连那火辣辣的疼痛都微不足道。
*
海城的南边有一片老破小的区域,温柠的家就住在那。
“膝盖怎么回事?”陈茹正在客厅择菜,一双精明毒辣的眼扫过温柠的腿。
温柠穿的休闲短裤,忙把书包挡在面前,呐呐说:“……摔的。”
“摔的?”陈茹忽然拔高音量,“单车摔坏没?我花了两百才买的,你得少吃多少顿饭才能买的起一辆——”
温柠:“没有坏。”
单车的前面掉了点漆,不细看瞧不出来。
要是让陈茹知道把人家车蹭了,她这辈子都别想碰单车了。
“鞋柜上有药,自己涂,留疤了别人还以为我亏待你。”
“知道了。”
温柠拿着药进了自己的房间。
没多久,门外又传来女人的声音:“中午还吃不吃饭,摔了个腿又不是死了,真当自己是公主了,都十五六岁的人了还要你老娘伺候着,丢不丢脸。”
温柠站起来,嘶了声,刚涂上药,有点蛰疼,瘸着腿走出去,接替了她折菜的位置。
陈茹消停下来,拍拍围腰,进厨房去看锅里的鸡汤。
这鸡汤是给她儿子熬的。
客厅阳台支了张书桌,上面坐了个十岁的男孩,叫黎锐。
男孩面前摆着补习班的教辅,其实在偷偷看抽屉里的漫画。
陈茹是二婚。
当年离婚的时候,温柠才五岁。
陈茹脾气不算好,但长得还算不错,带孩子的离异女性在相亲市场上不讨喜,她硬是凭借自己的美貌和甜言蜜语的能力拿下了体制内的黎明国。
婚后,陈茹给黎家生了个儿子,纵使黎明国对她百依百顺,面对婆媳问题也无可奈何。
用王萍的话说就是“她儿子是被狐狸精下了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