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惊,握紧手中流光,忽然有些无措。
〔公皙瓒!〕914激动之余,痛心疾首:〔都说了要你轻点打。〕
刹那间的错愕没有逃过闻如许的眼睛,温润的声音发出问询:“星君?”
顾一念谨守规矩,摇了摇头,心中却也松了口气。剖仙骨本是极为痛苦的重刑,恢复重修少说也要数百年,但对象若是公皙瓒,情况便大大不同了。
公皙瓒性情乖张,出身正统医修世家,却不爱传统医术药理,热衷于探索断肢再续、病灶切除一类的外科疗法,胆大妄为,离经叛道。
三百岁那年,他在历练中遭逢大难,脊梁折,经脉断。命悬一线之际,公皙瓒冒险将一株仙品翅叶秋海棠种进体内,枝干为骨,花叶续脉,自此获得了翅叶秋海棠强大的疗愈能力,生生不息,几近不死。
足踏若水,顾一念走近公皙瓒,蹲下身子,一手捏起他的下颚迫使他仰起头来,一手聚起仙力,在他颈后至肩胛处不断摸索。
“哟,还是位仙子?”感受到纤手柔荑,公皙瓒一声轻笑,自恋调侃:“摸哪呢,可是被本仙君的玉体迷住了?”
顾一念没去理会,指尖确定好位置后,利落地切开,仙力引着一枝海棠破体而出。
“你……!”
公皙瓒悚然一惊,质问尚未出口便感受到枝叶顶端被掐去了一截,禁锢在他下颌的纤手随即松开,那人起身退走。
玉盒中盛着一小段海棠枝,闻如许目露迟疑:“星君,这能行吗?”
刑罚已毕,顾一念亦可开口:“枝叶为骨,骨即枝叶,自然可行。”
公皙瓒声线微沉,冷笑:“你知道的还挺多。”
方才还吊着身子任人欺凌的罪仙忽然发难,双手扯住铁索猛地一挣,劲腰在水下一转,瞬息便来到池边。
他扯去覆面黑纱,同时精准捉住施虐之人的手腕,低声质问:“说,你从何得知?”
顾一念没躲,反是俯身迎近,叫他看清自己的样貌,挑眉反问:“你说呢?”
“……顾一念?”公皙瓒怔了怔,怒气尽消,缓缓松了手,道:“好久不见。”
顾一念若有所思:“不,昨日飞升,我见过你的仙使。”
公皙瓒尴尬轻咳:“那都是之前安排下的。”
“海棠荼蘼,琼楼摘星?”
“……”
“醉饮三千,话人世浮欢?”
“……”
方才还肆意张扬的仙君,一问一无言。
顾一念微挑秀眉,桃花眼中满是促狭,意犹未尽。
公皙瓒瞬间服软:“……别,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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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说了。”公皙瓒扶额,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声音恨恨:“顾一念,你未免太过偏心!”
“你将从前那些道侣个个护得周全,怎的到了我这就满身骂名了?”
公皙瓒一身兜帽长袍,将面孔遮掩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形状姣好,夺目勾魂的狐狸眼。那双眼长睫如飞,忽闪间眸光明灭,将满眼的怒意都生生转做了艳色。
美极,当真美极。美到914日日痛哭流涕恳求她不惜一切,速速攻略,美到素以美艳闻名的顾一念,在他面前都平白淡了几分颜色。若不是他太过美而自知,整日里自我凝视,恐怕这修真界第一美人的位置早就换了人来坐。
“这也不能怪我。”顾一念亦是裹着长袍,掩面低声:“我也挨骂了的。”
“我不管,若不是你半夜闯进我房间,哪有这许多事情?”公皙瓒气急,眼角泛起薄红:“你现在就去澄清!外面都传……”
“外面都传你不行,连夜跑路。”顾一念焦头烂额,无语道:“这种事你要我怎么澄清?”大张旗鼓喊他一夜七次郞吗?
“怎么不能澄清?!就说是你欲求不满,逼走道侣!”
“公皙瓒!你的名声是名声,我的就不是了吗?”
争吵声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公皙瓒?是那个情不堪举,夜半逃家的公皙瓒?”
“嚯,那他旁边……”
视线纷纷集聚,公皙瓒一拍桌案,怒而反击:“顾一念!你喊我名字干什么?”
“果然是顾玉山!听闻前阵山上塌了好大一张床!”
“……”顾一念闭了闭眼,只觉这辈子的脸都要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