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灰灰无意识的盯着手机发呆。
身体大概是有些应激反应,但是马上反应过来,一定是不小心拨错了,他们之间有过一次这样的误会。
林灰灰立马安下心来,就像塔防游戏里英勇作战的小兵,高高举起铠甲,面对这个叫做盛瑄的男人,目光坚毅的开始防备。
打错了。
马上会挂掉。
“林灰灰。”
听到盛瑄的声音,林灰灰反应快过大脑,干脆的把电话挂断,然后抬起头看过去。
盛瑄降下车窗,这还是两个人分手以来,他第一次主动和林灰灰搭话。这其实对盛瑄来说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他就像住在高塔里的王子,因为周围的人很友善,所以轻而易举就能原谅别的错。
他总是看起来很开心,没有烦恼,大度的不计较细枝末节,这里面当然包括了林灰灰。
“你知道汇溪路怎么走吗?”
其实只是顺便送林灰灰回家才问的,林灰灰立刻就意识到了,微微后退,给他指了指:“往前。”
盛瑄看到了她后退躲避的动作,微微垂下眼睑,没有说话,手指哒哒地敲着方向盘。过了一会儿,直白地询问说:“很晚了,我送你到家附近?”
林灰灰有一瞬间觉得心里的小鹿正在死而复生,但是那死而复生不是因为觉得感动。
而是心酸,为什么过去这么多年,面对这段失败的感情还会心酸的不理解。
她感到十分困惑和丢脸,但同时也很清楚,盛瑄只是有礼貌,同情,不是因为她是盛瑄的朋友,或者前女友。
正巧这时候出租车也到了,林灰灰连忙摆手:“太客气了,谢谢,不麻烦。”
她一骨碌钻进网约车,肩头和裤脚都沾了雨点,没有和盛瑄说几句话。
车子很快开起来,报了地点之后。
林灰灰如同解脱一般坐在车里,呼吸着狭小空间里的憋闷空气。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微微的发酸。
可能是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太久,但回过头来发现依然一塌糊涂的人生,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惭愧。
为什么读了那么多书,吃过那么多亏,依然不能把生活过好?
也想肆无忌惮,也想什么也不管不顾,豁出去的开心,可是束手束脚的做不到。
那么干脆离开这座城市,不去见盛瑄就好了,但想到高额的报酬,就又只能无言的沉默下来。
林灰灰看着车窗外闪烁的霓虹发呆,裤脚湿漉漉的贴着皮肤,几乎让她从头到脚都有些冷冰冰的。
“师父,前面停一下吧。”
她背着包走下车买奶茶,一口气买了三四杯,把平时喝惯的口味都点了一遍。
林灰灰心情不好,她找了个没有落雨的公交长椅,戳开饮料的封口,甜甜的香味飘出来,像一个轻柔又易碎的美梦,治愈了她的不快乐,不开心。
她咕噜噜喝了一大口,嚼着一颗一颗的珍珠粒,望着丝丝绵绵的雨从天上落下来。
她忽然想起记忆里的盛瑄最后一次见她,画一样的眉眼,被雨水浇过冰冰凉的头发,像落在黑色玫瑰花园里的小钻石。
他的眉毛很黑,睫毛长长的,嘴唇的颜色却很淡。
林灰灰伸出手,去接落下的雨水,放在旁边的奶茶却被带了一下,咕噜噜滚到路中央,被经过的小轿车压的四分五裂。
林灰灰愣了一下,吃惊地把手收回来。
“林灰灰?”
她回过头,盛瑄插着口袋,站在她身后,雨丝落在他乌黑浓密的发上,看起来冰冰冷冷,像一颗颗小小的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