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光他们一路循着姑获鸟逃遁的踪迹,来至鬼星石洞底深处,
周遭有冷翠的磷火和槎[chá]枿[niè]垂藤的崖倾。
穿过岸畔便是一径一渭,一清一浊的溪流。
冥暗的洞底皆是被妖魅残夷的尸骸,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潮湿恶臭的腥腐味道。
他三人走到一个巨大的石门前,重光抬头看,见那上面刻着赤螭和曼陀罗。
庚辰举着宝剑向门楹上突起洞牌一指,“你瞧,万妖归宗,这就是在昆仑镜中见到过的。”
重光颔首,“也不知这老妖怪有多大的本事,竟能自诩是妖怪的祖宗。”
庚辰微微牵唇,“倒也别小瞧他,此妖形迹可疑,一张黑丑的大斗篷遮住脸,谁也不曾见过他真正的面目,上万年如此。”
长月在那石门上探了探,遂退后几步,信手挈出两掌。
气劲如寒冽的刃剑,石门应掌风一震,划然大开。
映入眼帘便是一座卓然显赫的魇妖铸像。
三人绕至雕像身后,终见一座宽广平远的浮桥,一眼望过去竟氤氲无垠,嶂度的云气散步在四周。
浮桥两旁是沸腾浑浊的波涛,突然一股邪风吹在重光身上。
远处的浮桥有一股极大的吸力,她看到自己穿回了现实世界,她真的很开心。
猎猎而过的风,朔起她的衣袂,重光眼神渐渐黯淡无光了,游魂一般向浮桥走去。
庚辰察觉出了异样,想起当年那个被魇妖吸干的仙侍,便就是这样诱进了天魔镜中。
千百年来天魔镜以吞噬精魄为生,用旁人平生那点执念化成纽带,请君入瓮方便嗜其魂魄,虽然魅惑的招数老套了些,但却应机千变,防不胜防。
庚辰想到此地,忙向前拦住她,“重光,你醒醒,这是老妖的天魔幻境,你赶快醒醒!”
重光的双眸只看向远处,空洞的眼睛里黯然失色,她不听不看,依旧累累举步缓缓前行。
长月伸手向重光身后隔空一抓,刹那间将她拽回怀中,咬破指尖血,抹在她的额间,口中敕道:“破!”
重光的眼中瞬间清澈了起来,醒来看到是长月,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因为一切都太过真实。
长月眉眼中透出清隽的英气,他幻出天珏剑,口中捻决:“微妙真空,驱策雷霆,神威凛凛,万剑奉行,敕!”
四野之内顿时颤了三颤,天珏剑御出之时便分出许多剑刃,犹如天下利刃瞬时齐发,纷纭杂沓地射向穹隆云桡[ráo]深处。
前面阴昧未分的雾气,霎时便烟消云散,自浩荡无际的苍空之色,逐渐展露出一派暗围的殿宇。
天珏剑以呈排山倒海之势,众矢如骤雨般刺向天魔镜。
一袭黑袍加身的魇妖,自烟煴中跃出,正好他将身体格挡在天魔镜前。
乌泱泱的袖袍浊流狂澜,大殿中响起一阵兵刃碰撞的簌簌之声。
魇妖化解了天魔镜被摧毁的危机,只见天珏剑合一。
一剑穿透了他的肩胛骨,魇妖飞野似的被钉在了岩石上。
重光忽觉眉心焦灼,她感应到了灵根所在,指向天魔镜前的方向,“我的灵根,在那里。”
大殿庭心开合处,见有辉耀迸光的灵珠,她手捻莲花印,冉冉云蒸之气缓缓将她腾起。
从一盏香尘腻玉的瓯内,焕然盘桓至重光身前,周遭陵花飞雪,像是无极之光,阴阳运化在她的体内。
长月仰头看向她,那是瞬间的惊鸿,隽逸姝丽的仙资,像极了坐于莲花上彼间伎乐,绝异於众,只这一眼,便使人难忘。
流波焕然的气泽弥漫在重光身上,她翩然地款款而落。
庚辰见她额间一抹玄鸟花钿若隐若现,忙上前抹去那印记,“世人都知玄鸟印记是神女象征,你血脉殊异,若身份露了底只怕不测,还是暂时掩去的好。”
庚辰打着掩护,假意打量她道:“重光啊,你的灵根适才回到你的身体里,赶快调息看看,究竟有没有被那老妖滓秽了。”
她口中呼出一口清气来,“我感觉这会儿一股真炁已通达灵关,一身仙法纵然使不出十分,总有六七亦可使得了。”
长月上来在她的气海处注入了一些灵力,“你本源之力受损,适才汇入你体内的灵根尚未稳固,暂时不要动用你的仙法,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
立在一旁的庚辰,突然想起吊在半空上的魇妖,“你这狡猾的老妖怪,平日里作恶多端也就算了,竟还有胆子拿了重儿的灵根,今日我定将你与这天魔镜毁了。”
魇妖吊在半空戏谑道:“庚辰啊,庚辰啊,你生性乘急,当年天族与修罗族大战,你战后失去角上尺木竟不得返回天界。怎么?五万年了你那尺木还未修成么?”
能做神族正统的龙神,皆有一个正统的象征那便是尺木,这种珍物很难修成,能够拥有广大神通的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