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介书生,连我都打不过,事关老张生死,我凭什么信你?”
这话一点都不客气,裴误听后,倒是有点后悔方才装作不会武功的样子任她摆布。
“姑娘没听过智取?况且裴某虽武艺不精,却还是会个一招半式的,对付土匪不在话下。”
见她还是犹豫,裴误有些不耐,只好睁着眼睛说瞎话,道:
“方才一是在下毫无防备,二是姑娘武艺确实高明。”
漂亮话谁不爱听,温以虽然听得有些飘飘然,理智却还是告诉她,不可以全信,于是她妥协着开口。
“那我们一同前去。”
裴误见她眼神坚定,心知这是她的底线,也没有再多说,只应了下来。
不过是多演一场戏的事情,这也是那小子自作主张应得的。
见她虽然强撑着,却实在是逛了一天,又这般惊吓折腾一番,早已经累得不行,怕她只是不好意思,裴误自认善解人意地建议:
“姑娘想是累了,不如今日好好休息,明日也好救回令尊。”
温以本来神经一紧一松,早就累的上下眼皮子打架了。
可她心里但心着张伯的安危,并不敢完全信任裴误,现下听他提议自己先去休息,又有些警觉他不会是想卷些东西跑路吧?
看出来温以万般的不信任,裴误只好无奈地承诺。
“在下今夜只好叨扰姑娘了,还要拜托在府上给裴某安排一个住处。”
“那你今夜就助我隔壁。”
裴误有些诧异的望过去。
温以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不看他,似是告诫他又似向自己解释般咬着唇道: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警告你最好老实点,别懂什么歪心思,等救出……救出我父亲,张府自有重谢。”
只是一瞬间惊讶罢了,裴误懂她这种乍经变故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举动,怕她恼羞成怒,也没有多言,闻言只是点点头。
温以纠结了一番还是决定不要节外生枝。
差人去给回老家探亲的女夫子带信,就说是年节将至,老爷让夫子和家人多团聚一会儿,小姐这边他另有安排。
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张员外的贴身小厮没有犹豫,只是犹疑着看了裴误两眼,还是依言去送口信了。
夜里温以翻来覆去,却还是睡不着。
傍晚时候回了房,便沉沉睡去,此时醒来记忆里那些鲜血淋漓的回忆却纠缠不清,扰得她无法入眠。
在六岁之前,她并不生活在这座镇子上。
六岁前的记忆,跟随娘亲生活在一个漂亮精致的大房子里。娘亲总是温柔地唱些歌谣哄她睡觉,却从来不允许她出房门半步,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
只有娘亲得了空,她们母女两个才能乔装打扮,做贼似的偷偷去逛一逛集市。
那时候娘亲说,不能出去是因为外面有些坏人嫉妒囡囡长得可爱,要是看到了,一定抢了你去,拐到个没人知晓的地方去,一辈子也见不到娘亲了。
后来她才在门缝外的笙歌艳舞中明白了。
她生活在的华丽大房子,其实只是一个囚禁着无数可怜女子一生的笼子。而她不能出门的原因,除了娘亲说的那一种,更重要的是,外头的人,女人们厌恶娘亲,男人们轻贱娘亲。
京城除了醉红楼这座华丽的笼子,再没有地方可以让她们母女俩好好地生活了。
温以打开窗子,靠在窗上,望向天空。想起小小的自己曾经不止一次地望着这样的夜空问娘亲:
“娘亲,他们说这座楼都是你的。”
“娘亲,安娘真的想要和娘亲随意出门…娘亲可不可以关了这楼,和安娘去别的地方生活?”
年幼的温以歪着头,却看不懂娘亲美丽精致的面庞上的情绪。
那是她当时没办法理解的苦涩。
“囡囡,这楼不是娘亲的,是一个对娘亲而言很重要的人的。”
“娘亲不能走,娘亲要替他好好守着这座楼。”
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眶中逃出来,打在窗棂上。
娘亲没有答应温以离开京城的请求,却意识到不能将她关在房里一辈子,于是开始计划着将她送走。
后来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回想,如果当时不那么问,是不是就不用和张伯离开,过上这种自由安稳却一两年才能见上娘亲一面的日子。
视线中突然出现一个陈旧的酒袋,温以顺着酒带抬眼,听见裴误问她:
“姑娘喝不喝酒?”
她也没有被他看见哭了的尴尬,她本就是小女娘,又什么哭不得的。抹了抹泪水,嫌弃地推开他的酒袋,拒绝道:
“不要。谁要和你用一个酒袋子。”
“我自己有。”
她挂着泪痕的脸孩子气地绽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转身到妆台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