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将亮未亮,几人就收拾停当打算出门了。
裴误还是昨日那一身白衫,衣裳却皱皱巴巴的,配上他那一脸的君子端方,莫名的搞笑。
他胸前还系着包裹,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温以看了一眼,忍不住偷偷弯了嘴角。
裴误头也没回,就知道这姑娘肯定在偷偷笑他。
昨天回房后他就发现伤口渗出的血沾到了外衫上,人生地不熟,只能一个人用屋里茶水偷偷搓洗衣上血迹,谁知道血迹却越搓晕染得越大。
为了掩饰血迹,这才有了今日这奇怪的打扮。
察觉到她在偷笑,裴误倒是久违地沉不住气,话不经脑子就出了口。
“在下这身确实有违君子礼仪,但裴某脸皮薄,姑娘再笑就一个人去雾岭山好了。”
他不免暗忖,要不是周肆那小子自作聪明,自己哪里需要这么狼狈。
在心中又暗暗记了他一笔,这才将胸口的包袱往那朵“血花”处又挪了两份。
“小气。”
温以小声嗤他,大人有大量地没跟他计较,却憋着笑瞟了他一眼又一眼。
裴误看她憋着笑偷看的样子,实在是脸皮有点挂不住,迈开步子走在了前头。
他早晚要周肆的好看。
心里不爽快,裴误越走越快。温以看他就快走出半条街去了,顾不得笑,急急喊他:
“去哪啊?咱们马车就在这儿呢!”
雾岭山离张员外府并不远,却还是需要乘马车的,单单走路,任凭裴误走多快,天黑之前都到不了。
裴误听到她说马车,脚步一滞。声音不自然地摆摆手。
“山人自有妙计。你不用管我。”
温以看他顿住的背影,即将面对土匪的紧张消解了不少。毕竟还要靠他救回张伯,也不好让他真的恼了。
“别别别,山人的妙计还是留着对付土匪用吧。”
她见裴误不动作,小跑几步拉住裴误的手臂就把他往回拖。
裴误不防被她拉得一列且,半推半就地上了马车,心里却嘲讽地想:
对付周肆可不需要什么妙计。
……
马车赶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已经可以见到雾岭山的轮廓了。
裴误一路上都小心地护着怀中的包袱,温以看上去里面像是质地柔软之物。
他昨日明明身无长物进的府里,哪来的包袱?况且这包袱花色,怎么越看越眼熟……
温以也不绕弯子,憋不住向他打听。
“你这包裹,装了什么啊?”
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裴误看着自己怀里的包袱沉默。
“没什么。”
他怎么可能告诉她,里头是他从床前拆下来的床帐,连这个包袱本身,都是她家的床巾。
这听起来实在非心智正常之人做得出的。
“这是救人的法宝,裴某劝姑娘你还是不要什么都好奇才好。”
温以哼了一声,掀着帘子看外头的风景,没再追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虽然好奇,却也不会逼他非说不可。
谈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山脚,裴误借转移话题道:
“前头就到了。”
二人下马车后走了不久,就见远处几个黑衣蒙面的男子站在一块空地间,张员外歪道在中间那人脚边,看起来正昏睡着。
温以怕激怒了匪徒,憋着不敢叫出声,只是一边拉着裴误的袖角,一边仔细打量张员外,确定他没什么明显的伤痕,悬着的心松了一半。
旁人不知,她却清楚张员外武功极高,心中对着人数虽不多的黑衣人多了几分警惕。
“钱备好了吗?别想耍花招!手里空空的,你爷爷……”
周肆带着身边的四个小厮黑衣蒙面,自觉为裴兄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瞬间,他的眼前甚至都浮现了裴兄满眼赞赏地拍自己的肩膀的画面,一时更像打了鸡血一样,一见到人影就开始大喊。
一男一女两个人影渐近,他却瞪大了眼睛。
怎么那个男子,看起来这么像他家裴兄。
“爷爷爷我可没那么多耐性。”
“……”
一时间气势削减了大半,人也像结巴了一样,一个爷字说了五六遍才勉强将话说完。
裴误见果然是周肆,被他大白天穿夜行衣的行为噎得一阵无语。
再听见他嚣张的话,顺势把温以挡在身后,忍不住挑了挑眉,一脸刮目相看地看着他。
老天爷!
认清楚人的周肆简直如雷灌顶,回过神来狠狠瞪了一眼身边打探消息的小厮。
这都探听的什么消息,坑害死他主子了!
“这位兄台,我相信你本心并不坏,想必都是误会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