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回溯了似的,苏品清抬头看着那面墙,城堡有些斑驳,但轮廓依然清晰。薛燃正专心地填补着颜色,跟几个月前一样。 他是喜欢画画的,这一点她到现在都不怀疑。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真的很难将他和馥郁阁联系在一起。 所以,为什么呢? 薛燃拿刷子的手顿了顿,很快又重新若无其事地动作了起来,如果不是苏品清在观察着他的反应,很可能并不会注意到。 “不是很明显吗,我缺钱。” 苏品清一愣,这才意识到在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话问出了口。 她默了一会儿,说道:“这确实是个理由,但不会是你的理由。” 薛燃自嘲地笑了笑:“你又不了解我。” “哦,是我多管闲事了。”苏品清反思了一下刚才的问题,似乎真是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很快便闭嘴不言。 薛燃一直安静地坐在梯子上画着画,看起来也并没有为这样的氛围解释几句的意思。 他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可能有些蠢,如果把回到薛家的真实原因告诉她,那就更蠢了。 能是因为什么呢?
不过是发现自己跟她差距实在太大,贫穷的薛燃什么都做不到。所以才在老头子找来时,顺水推舟谈起了回薛家的条件。 如果回国之后的某一天,没在电视里看到顾放,他或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意识到这种差距。 那是从赛城回国的第一个月,贺霜被接回贺家休养,薛燃在大学教授的推荐下,入职一家知名的画室成为老师,生活终于渐渐回归正轨。 但薛燃的心却一直是乱的,他觉得自己可能病了。 在检查眼睛的时候,他突然问年迈的医生:“医生,我最近睡眠不是很好,总是梦到同一个场景,同一个……人。我是不是病了?” 正在写着检查结果的医生缓缓转头,又微微低头,眼镜挂在鼻梁上,眼睛直勾勾看着面前这个看着英俊的小伙子:“你问错人了,我可不管这个。” 薛燃却不依不饶:“你肯定也懂一些吧,帮我诊断诊断?” 老医生懒得理他:“去精神外科或者脑科。” 薛燃无奈又垂头靠回椅子上,恢复到电量不足的样子。 写完字的医生打量他几眼,哼笑几声:“失恋了?” 薛燃掀起眼皮,声音有气无力:“不算吧,没在一起。” 老医生摇摇头,不再多言:“年轻啊。” 其实薛燃内心一点都没期望从老医生那得到什么有用的建议,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他性格其实不算十分合群,最好的朋友暂时不在留雅,曾经的同学所组织的灯红酒绿的聚会他也实在提不起兴趣,所以每次从画室回家,他都只能面对空无一人的房子发呆。 直到那天,薛燃熬夜为画室学生批改作业后,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家,倒在沙发上随手点开电视。 可没想到,闭着眼的他却听到了一个并不熟悉却忘不掉的声音。 薛燃扭头看向电视,那里正在播本地的晨间新闻,顾放熟悉的脸出现在成堆的话筒后方,记者们依次提着问题,他从容不迫地回答着。 是那个人,在赛城和苏安安纠缠不清的人。屏幕上清楚地显示着他的名字。 薛燃猛然坐起身,急迫地按着遥控器的音量键,将电视的音量调到让他不至于错过一字一句。 “今天是捷洛关于VR技术的发布会,顾总能不能透露一下,今后在VR领域捷洛的计划是什么?” “VR的应用现在其实已经很普遍了,除了在一些常见的领域捷洛会持续铺开之外,也会预备拓展到和生活更加息息相关的领域,细节不方便透露,但大家可以持续关注一下,相信很快就有新的消息。” “顾总接手捷洛已经将近四年,捷洛的进步大家也有目共睹,但听说公司内部还是存在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其中也包括您的父亲顾天海,不知道顾总有什么看法?” “这都是道听途说的谣言吧,我们的关系向来很好。其实有这种传闻也不奇怪,毕竟没人能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但我会继续努力的。” “关于之前闹出过的订婚乌龙,顾总亲自澄清了,但您如此年少有为,有没有考虑订婚计划呢?” “遇到合适的当然会,我也很希望能和你们分享好消息。” “顾总……” “顾总……” 订婚? 薛燃的世界只剩下这两个字。他脑袋里突然拉响了警报——和谁订婚? 不会是……他指的不会是和苏安安订婚吧? 不会的,苏安安明明很排斥他,一直在赶他走,怎么可能跟他订婚? 可薛燃想起那天别墅外的画面,他从没见过苏安安那么生气,居然动起手来。这究竟是讨厌,还是她对他真的不同呢? 他们有过怎样的过去? 电视切换到了下一个新闻,薛燃烦躁地按下遥控器的电源。 然后,他像发了疯似的去网上搜索关于顾放的消息,却到最后也只知道他是知名互联网公司捷洛的少爷,再多的私人信息便没有了。
但他在某些社区的八卦版块李,发现了前国资通讯老总的千金和顾放订婚的传闻。 薛燃几乎是瞬间就松了口气,可与此同时那股危机感又再次来到,他觉得自己可能陷入了无人解救又无路可逃的穷途末路。 “颜料滴下来了。” 薛燃一怔,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他慌忙将手上的刷子移开,可颜料却已经滴在了他刚换上的衣服上。 他不敢回过头去看梯子下的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