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多,薛燃还坐在床边冰冷的地板上,看着窗外不灭的霓虹。 轻柔的音响声环绕在昏暗的房间中,是苏品清也许很喜欢的播客节目。 那天雨中,她在说话时,薛燃不小心看到了她的手机屏幕,包括她点击暂停的东西。 那是一个英文的标题,薛燃的英文真的不好,即便有在努力学还是不好,所以他拼了好半天,又找了好几天,才找到这个全是鸟语的广播。 他勉强叫它广播吧,在他看来实在没什么不同。 唯一的特别就是,这是苏品清放在手机里,塞在耳朵里的东西。 节目很贴心地提供了多国语言翻译,他一有空就翻,从第一期翻到最新一期,发现它简直从天南侃到地北,但总的来说便是用一些经济学原理解释世间万象的话题。 这方面薛燃懂的还是不多,即便评论中都是夸赞有趣的,他也依然觉得节目相当无聊。 可他还是在听。 自那天苏品清从他家中离开后,他给她发过几条信息,是用还钱做的借口。 他说他想分批还在赛城欠她的钱,她回“好的”。 他说他对这附近还不是很熟,她回“我也是”。 他说“那你先忙”,她又回“好的”。 薛燃觉得自己真是失败。 “嘶……” 右眼又传来一丝熟悉的疼痛,薛燃抬手捂住,蹙眉缓了好一会儿,那股仿佛牵扯到神经的抽搐才渐渐销声匿迹。 今年的冬天还是很冷,薛燃一直觉得寒冷就像一个隔音罩,可以将别的季节惯有的吵闹隔绝在外,所以他大开着窗户,任冷风往里浇灌。 他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等待疲劳袭来,等待他的天空真正暗下,随后再次开启新的一天。 新的一天也不会有任何不同。 薛燃除了负责分店外,还需要同时分担馥郁阁企业的诸多事项,薛文山倒是倾囊相授,可他学得依然艰难。 每当这时候他就会想,如果是苏品清她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可他们已经快一周没有联系了。 他有时回得也很晚,可无论早晚,当站在楼下看苏品清的楼层,却始终没再亮过灯光。 她去哪了呢? 消息还是停留在她惜字如金的回复上,他都不敢再发了。 *** 苏氏集团楼下的自助咖啡厅,Edi端着托盘走到窗边,将咖啡和蛋糕放在桌上:“还是得吃点,提神醒脑也好。” 正埋头看着招商案子的苏品清“嗯”一声,却没有动弹的意思。 Edi无奈地伸手取走那厚厚的一沓纸,苦口婆心:“小姐,虽然说时间有点赶,但也不能连吃饭的时间都不给吧。” 苏品清认命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商场招商还是没有起色,虽然前段时间提的以馥郁阁作为突破口看上去可行,但馥郁阁恰恰是最难搞定的,他们只做独立门面,还没有商场有过成功引进的案例。” “的确。”Edi很认同,但语气中更多的是对于另外一件事的关心,“但事情总会解决的,你这一周忙得脑袋都不沾枕头,一直住在附近的酒店,不管是饮食还是休息都很不到位,并不值得。” 只有真的关心的情况下,Edi才会以特助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于是苏品清任Edi教训。其实她自己感觉到这样下去还是不行:“说到底还是得尽快解决,我过几天就得去赛城了。” 由于自愿协助苏茂帮苏氏渡过难关,她大多数时间不得不待在国内,但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学业落后,便只能极限地压缩时间,并在反复与学校、学院沟通后,得到了一些课程修习上的宽限,但考试方面仍然是统一标准、一视同仁。 这次去赛城,也将会是她真正与赛城告别的时刻,因为她要去参加的,正是L大的毕业答辩。 兼顾两头事务的确令人烦扰,而苏品清又是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的性格,她想到的尽快结束这种困境的方式,就是将两头困境变为一头。 Edi此前劝过她,虽是无果,但这次还是决定再次建议:“小姐,其实L大的休学手续没有很复杂,只要你点头,一切都交给我。” 苏品清抿了抿小叉子上的蛋糕,笑着:“不用,我能搞定。论文我这段时间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导师也没什么意见,只是过去一趟罢了,顶多一周吧,别忘了我还得赶回来参加周年庆呢。” “可是这样太辛苦了。” “都熬到现在了,总不至于最后掉链子。”苏品清又猛灌几口咖啡,“去赛城之前,还是得亲自跟馥郁阁的负责人聊聊,现在我们可是连他们的面都没见上。他们如果想面子上过得去,这次总不至于连我都不见。” Edi淡漠的脸上流露出一些踌躇:“他们的合作意愿很微弱,其实小姐不用亲自去,还是——” “没关系,”苏品清却并不在意,“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 “实在不好意思,薛总他还没有回来。”馥郁阁企业大楼的前台林玲笑容甜美而含有歉意,仿佛真的十分为难。 已经等待了一个小时,询问了不下三次的苏品清,其实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但为了达成面谈的目的,她决定再忍一会儿。 前一天,由于苏品清代表苏氏的最高管理者致电,双方已经简单约定好见面,但对方的确语焉不详,说着行程或许会有变动,为保险可以等待下次见面,但苏品清知道这个下次便是没有下次,只能抓住这一个得之不易的机会。 若是谈下馥郁阁这个高岭之花,在招商宣传上几乎就不用担心了。 这个商场将会是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