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燃摸着腹部的伤走出医院,就接到了苏品清的电话。
他有点心虚地吞了吞口水,然后接通。
“你又跑哪儿去了?”
苏品清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薛燃决定坦白从宽:“我教训顾放来着,总不能让他一直堵在楼下。”
“教训到人尽皆知?”
“哪有,我都避着人的。”
“行了。”苏品清无奈,“你怎么样?受伤了?”
“没有,我……”
“没有?”
“……好吧有一点,但没事。我已经处理完了,马上回去。”
苏品清准备挂电话,却被薛燃喊住。
“还有那个,顾放也没事。”
苏品清没什么兴趣地应了声“嗯”,就掐断了电话。
薛燃看着屏幕,若有所思地用手指点着手机,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
与顾放打架的事没能掀起任何波澜,更像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第二天,苏品清和薛燃就乘坐上午的飞机离开了藤康。
在苏品清的厉声警告下,薛燃刚落地留雅就联系了薛文山,答应好好做一番眼部检查。
而苏品清则回了苏氏集团。
她和Edi以及公关部的人开了整日的会议,除了制定后续的公关策略外,还听他们汇报了舆论的源头。
是捷洛的对家。
他们此番操作的原因,是捷洛正在谈出海项目,合作方实力雄厚,正在考察国内多家企业。
而此举涉及到顾放的家风和私德,带来的舆论风险不算小。
所以得到的确切消息说,合作怕是会黄。
“捷洛最近砍了研发部门的不少人,还有一批资历比较深的员工带团队走了,这个合作原本八九不离十,谈妥后捷洛能回过一口气,但现在看起来有些难了。”
苏品清合上电脑,整理着手边的资料:“那他们自求多福吧。”
*
顾放刚回到留雅就被顾天海的人截住,半带威胁地将他带回了顾家。
书房内的顾天海将季度报告甩在顾放的身上。
“蠢货!你看看你干的什么事!”
纸张飞了满天,顾天海怒不可遏:“你以为把我的人都清出去你就了不起了?你到底有几斤几两我比你自己还清楚!”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骨:“急功近利,好高骛远,没有多少经验就敢步步走险棋。前几次运气好你就以为自己真是天才了?现在捷洛摇摇欲坠有你百分之八十的功劳。”
屋内紧张的气氛漫延,仿佛随处都埋着炸药等着爆发。
顾放轻启唇:“看来你是忘了,当初我接手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烂摊子。七八个上线项目每个月都在大额亏损,多少制作人忽悠你继续给毫无前景的在研项目投钱,你还真给。要不是我快刀斩乱麻解决掉一批废物,捷洛能不能撑到现在都难说。”
“混账!”
顾天海抬手将一个玻璃烟灰缸砸了过来,磕在顾放的额头上。
尖角扎得他头破血流,顾放反而笑了。
他现在全身上下还真不少这一道伤。
“更混账的话我还没说呢。”顾放道,“废物的是你啊顾天海。你那个老婆沈媚,干了多少中饱私囊的事,你是不知道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我更应该问,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儿子是怎么死的?”
顾天海闻言瞪大双眼:“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顾放却懒得重复了。
他理了理有些乱了的衣服,在顾天海的注视和怒吼下离开了书房。
*
即便还是座冷清的空壳子,夜晚的金跃大厦依旧很美,尤其是天台的风景。
沈媚指尖夹着一根点燃的细烟,缕缕烟雾从她的嘴角逸出。
她眯着眼睛眺望远处,那里是南边,藤康市的方向。
她很久很久没回去过了,自从关伊人出嫁。
她们的少女时代结束在了关伊人嫁给苏正德的时候。
可能只有她一个人记得,她们俩曾说过要一起开公司,一起做建筑师。
如今唯一留下的证据,居然只剩下了这座破楼。
沈媚掸了掸烟灰,星星点点落下,在空中很快了无痕迹。
就像她疾行已久,绚烂一时却最终一无所获的人生。
留雅很繁华,乱花渐欲迷人眼。
可她近来却越来越频繁地梦到,小时候在藤康的日子。
她是薛家老管家的养女,管家夫妇表面慈善,实际变态心狠。
他们生不出孩子,很早便领养了她,可随着一年年地过去,仍旧没有孩子的他们心理越来越扭曲,最后逐渐将不可为外人说的怒火发泄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