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篇一(1 / 3)

李怜同韩柏舟坐在一起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聊小时候么?可他们只见过一面,那时的自己还十分淘气,恐怕于韩柏舟而言并非什么好的记忆。

韩柏舟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于是礼貌的使用手语道:‘先生可看的懂手语吗?’

李怜像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般连连点头道:“会的,我能看懂一些!只是我还不会打手语。”

韩柏舟道:‘无妨,我会读唇。’

李怜面上又惊又喜连连道:“好,好,那就好。”

只是二人虽然能交流却陷入了尴尬之中,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个低着头一个目视前方。

但其实就只是这样他就很开心了,时隔太久他已然记不得自己对当初那个小女孩的感情了。只是还留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感觉从来都不像感情那样能够轻易归类,它近似于虚无缥缈是难以捕捉的。而今这样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说话其实更多是在安慰那个小时候拿着花哭的别扭男孩儿,告诉他女孩儿回来了,这朵花能够送出去了。

李怜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般起身对韩柏舟道:“抱歉韩小姐,方便稍等我一下吗?”

韩柏舟愣了一下点点头便看到李怜急匆匆的往一个方向走去。

其实她完全不记得李怜,对李伯伯家唯一有印象的是一个叫招娣的小姑娘,但她早夭了。李伯伯爱男孩儿,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因为这世上的人都爱男孩儿又何止李伯伯一个?

就譬如今日,李伯伯孙子的满月酒,他的第一个孙子。可在此之前他还有好几个孙女,那些孙女的满月酒又是怎么过的呢,会有人在意她们的满月吗,答案显而易见。

人群中站在李伯伯身旁的只有他的夫人刘氏,还有两个姨娘。

这两个姨娘一个是李伯伯二儿子的生母,还有一个是五儿子跟六儿子的生母。

那是十分清晰的规矩,只要生了儿子就是功臣,享受荣华富贵有了尊贵体面,即便是妾室也能一跃写入族谱。用不着上刀山下火海也用不上积德救命,只要生了儿子她们就成了神,终于能把头扬的高高的拿下巴对着人,不然她们的头从生下来的时候就是耷拉着的,卑微低贱如虾般恨不得弯入脊骨。

韩柏舟淡漠的扫了眼那两位姨太太跟刘氏夫人发现她们不仅除了命运出奇的相似就连身形也是,皆是丰乳肥臀。

韩柏舟甚至能够想象到其他各位姨太太的模样了,都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女人都是这样的,都应该是这样,在李律良的眼里女人本就该是这个样儿。

她缓缓闭目,胸口麻木酸涩,韩柏舟没有去责怪那些女人,她选择怜悯。无心之人她不救,但可悲的地方不在这里,女子一生下来就像被放进了腌菜的罐子,日日被腌渍浸泡,早就没有自我了。如她一般幸运的人只能说少之又少,所以她又何必对悲哀的女人有那么大的恶意。就好像一场大雨,管它里面是否夹着冰雹,管它是否砸坏了庄稼,管它是否淹死了人,解渴不就好。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远处朝自己走来的李怜。他脚步轻盈面色温和,心情很是愉悦,手中还拿着一个盒子。

李怜在坐稳后便将盒子轻放在韩柏舟的面前道:“这个,送给韩小姐。”

韩柏舟有些不解的看了看李怜,最后犹豫着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朵盛放的红色月季。

是真花,上面甚至带着水珠。

韩柏舟毫不理解他的用意甚至有些诧异,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用盒子装刚摘下的花,更不懂为什么有人会这样送人花。所以她有些不敢动,不知下一步要如何反应,只是迷惑的抬头看着李怜。

李怜似乎是预料到了她的反应,于是腼腆的的笑了下道:“其实我小时候见你时就想把这样的一朵花送给你了,只不过没送成。后来我知道了这花叫月季就养了许多,本来不抱有什么希望只当是解闷儿,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现在我终于有机会送给你了。”

说着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般摆起手道:“韩小姐千万不要害怕也不要觉得为难,我不过是想将儿时没送出的花送出去,会拿盒子装着也是怕给韩小姐惹麻烦,所以请不要害怕。”

见李怜这样说韩柏舟便明白了,他不过是想要完成小时侯的一个执念罢了。从一开始他问自己是否还记得他时,这朵月季就稳稳的出现在自己的手上了。

果然她一开始不该点头的,因为小时候的事她一点都不记得了,这朵花她收下了,那么如果李怜再聊下去呢,再问些什么呢?说多错多,若是李怜再问她恐怕就会说实话了。假的一开始就不应该真,若非挺到半路戳碎谎言只会叫双方都受伤,得不偿失了。

不过李怜似乎并未打算继续问下去,因为他已经跟那个小女孩儿道过别了,这样就够了。

李怜跟韩柏舟之间又恢复了沉默,不过他们的沉默是必然的。李怜自己想来也好笑,就好像跟菩萨还愿似的,惦记了这么久,不过韩柏舟长得确实像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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