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半挂在天空,天边依稀透出些许灰白的光芒,是日出前的宁静。天将亮未亮,空气里弥漫着破晓时分的寒气,草上也已掩盖了灰蒙的露水。帐中人相拥而睡,呼吸交织在一起,汲取对方的温度。
“殿下,副将命我来添置炉火,打扰到王爷休息,还望见谅。”帐外传来声若蚊蝇的私语,紧接着帐帘被掀开,昏暗中年轻的士卒轻手轻脚地进入帐中。
军营驻建在半山腰,阳春三月白天气温还算友好,只是到了夜里,昼夜温差大,日出时分寒意袭来甚是难熬。小士卒主动请缨前来查看炉火,副将交代他务必动作麻利,轻手轻脚,莫要惊动王爷。但小士卒队来说,第一次近距离靠近到敬仰已久的池王爷,难免会有些小心翼翼,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虽说副将反复强调莫要打扰殿下休息,但他只看一眼应该没什么问题。收拾妥当,漫步转身离开,借着微弱的亮光,偷偷瞄上一眼。结果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吓得小士卒三魂没了七魄,我敢多停留,几步走出来营帐。
此时天将破晓,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太阳渐渐露出地平线,阳光穿过大气层,慢慢地透过云霞,朦朦胧胧,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像个蒙着面纱的含羞少女。
池子彧难得睡了懒觉,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昨夜他大战海妖三百个回合,入睡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某海妖开始像一只八抓鱼趴在他身上,深夜温度降低又似软体动物不停地拱向他的怀里,一向冷心冷情的池子彧难得有了情绪,烦闷又无奈,更多的是第一次亲密接触的错愕感,入睡时已是更深夜半。
帐外天光大亮,池子彧因胸口传来的窒息感,被迫睁开眼。胸口处千斤重的脑袋,对池王的怒气浑然不觉。池子彧忍无可忍,终于决定出手将人扔下床时,帐外传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池子彧推不开身边的人,只得认命地闭上眼睛。
一众人一夜未睡,昨日那么多人在场,池王依旧态度决绝的拒绝了将士们的示好,使得将领们产生颇有怨言。池王一蹶不振,北军群龙无首,死去的兄弟早已成了孤魂野鬼。将军态度坚决,决心将此次作为最后机会,在池子崇羽翼未丰满之时给他致命一击,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之后他们会将池王推上皇位,将被该属于他的一切还给他,即便池王一再拒绝。
膺若诚忧心忡忡,他一直在反思,隐瞒好友,将他置于骑虎难下的境地,到底算不算背叛,但是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他又不得不这么做。与其看着池王一直消沉下去,不如就此推波助澜。
“子彧,可是收拾妥当?早膳已准备就绪,南军快到了。”膺若诚调整好情绪,故作轻松地掀门而入。待看清楚屋内的情况,还未松动的眉毛,又紧了些。
床榻上两位男子双眼紧闭,同床共枕,姿态甚是亲密。其中一位将另一位抱了个满怀,将脸蛋紧贴在另一位的胸口。自古确有扇枕温衾的典故,南秦也有下人给东家把被窝捂热的习惯,但是书童和主子睡一被窝。不知为何膺若诚一时间血气上涌,气不打一出来,将凳子搬起有种种落下,以此发泄心中不满。
一声脆响,惊扰了还在和周公大战三百回合的沈之藜,脸蛋下意识地来回蹭了蹭,揉着惺忪的睡眼,伸个懒腰,打个呵欠。才发觉哪里不对,被窝很暖和,即便醉酒也睡得通体舒畅,只是身边的热源有些真实且鲜活。转过头,不出所料一张熟悉的鎏金面具。沈之藜惊出一身冷汗,小心翼翼地将自己从被窝里面抽离出来,却发现了对方苍白异常的嘴唇。基于之前池王发烧昏迷的事情偶有发生,她慌忙伸手试探了鼻息,没有任何温热喷出。
难怪昨夜舒舒服服的睡了一晚上,敢情她将池王当做了火炉,抱了一晚。沈之藜吓得六神无主,深知自己睡觉不老实,生怕给池王压出个好歹来。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对方的身体,奈何池王毫无反应。手下可以感受到了对方身体的温热,复又俯下身趴在对方心口确认,听到强有力的心跳,这松了口气。无意间也瞥见了坐在桌前神色狐疑的膺若诚,看到熟悉的面孔,沈之藜才惊觉此时的情况有多尴尬,不知为何突然有种被抓奸在床的感觉。只得清了清嗓子,干巴巴道:“早上好。”
膺若诚并没有应声,而是坐在原地,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一夜过后小书童的嗓音为何如此柔和清婉,全然是女性的声线。
没得到回应的沈之藜尴尬的脚趾抠地,佯装没事地给池王掖了掖被子。被人堵在被窝里,还被直愣愣的瞪着,她是钻回去也不是,起床也不是,难得有些不自在,在被窝里左脚搭右脚的玩了起来,一时也忘记了是她昨晚在醉酒的情况下主动钻进了池王的被窝。
眼前人总是做一些出乎意料的事,装睡的池子彧也没了耐性,无奈掀起眼皮,转头瞄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好友,不耐烦道:“醒了便起来。”
“你们这是闹哪般?”听着眼前这书童如此轻柔像个女孩子的声线,气不打一出来。膺若诚愤懑不已,好友是什么时候染上这种怪癖,难怪昨日他会有奇奇怪怪的感觉,原来是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