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入薛玥身体,她缓缓倒下,身下汇聚了一滩血。
季棠芍哭得撕心裂肺,季灼灼提醒道:“你且小声些许,夫人是为了掩护我们逃跑才留下的,不能让她白白牺牲。”
季棠芍愤恨地盯着季灼灼,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她刻薄道:“你这个野种,这里轮得上你说话吗?现在你高兴了吧,我娘亲没了!”
季棠芍虚弱的声音从马车后方传来:“棠芍,灼灼是你二姐。我近日无瑕分心管教,你不得对二姐姐无礼。”
季棠芍瞪了季灼灼一眼,满脸不服。
季棠云音量不大,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她催促道:“向你二姐姐道歉。”
季棠芍梗了小半天,才用蚊子叫大小的声音,不情不愿开口道:“二姐姐,对不起。”
季灼灼哼哼唧唧回答:“没事的,三妹妹。”
季棠芍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气,忽而暴起,叱道:“我只有季棠云一个姐姐,没其他姊姊妹妹!”
季灼灼淡淡道:“我只有长姐一个亲戚,其他人和我没关系。”
季棠云无奈地叹了口气,马车内十分安静,长生与许筠眼观鼻鼻观心,坐在边上扮木头人。
许筠将马车停在郊野,几人生了一处篝火。
季棠云在马车里为季君遥疗伤,一旁压阵的季棠芍忽然吐出一口黑血,季灼灼便把她替了下来。
没过多久,季灼灼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喊打喊杀声。
季棠芍悲愤道:“兰陵许家?我要杀了你!”
许筠只用一招便制服了季棠芍,他淡淡道:“小姑娘,你不是我的对手呢。”
季棠芍道:“那又如何,我迟早要杀净许家人!”
长生在一旁开解道:“棠芍,想必家中变故与许家有关。只是什么地方都有好人,什么地方也都有坏人。季家的事情与许家有关,但未必与许筠有关,况且你身受内伤,一时也并敌他不过。还是等家主醒来再做定夺吧。”
夜里,季灼灼与许筠换了班,季棠芍疑心许筠会害人,跟在边上盯着。
季灼灼与长生围着篝火说话,她让长生伸手,将一粒圆滚滚的东西放在他手心。
长生盯着这颗姜黄色的小药丸,拧起了眉头,问:“这是什么?”
季灼灼云淡风轻地说:“解药呀,长生你快吃了它。吃完以后就不会咳血了。”
长生不看解药,他凝视着季灼灼,问:“哪来的?”
季灼灼轻描淡写道:“薛玥给的。”
长生抬手便将解药扔进篝火里。
季灼灼眼睁睁看着它被烧成灰烬,大哭道:“长生,你为什么不吃!不吃会死的!”
长生凄楚道:“我从未奢求长命百岁之福。”
季灼灼哭道:“那么,我就白白中了薛玥的计。”
长生却说:“那就更不能吃了。”
两人抱头痛哭。
季灼灼捂着肚子,疼得在原地缩成了小小的一团,长生慌道:“你怎么了?”
季灼灼痛苦道:“薛玥给我下了血咒,我以后再不能对你动情。一旦违背,百蚁噬心,痛不欲生。”
长生沉默良久,叹气道:“灼灼,你糊涂啊。”
季灼灼既不喊痛,也不接话,只是流着眼泪忍受着,钻心的疼痛从腹部蔓延到全身,一寸一寸地爬满肌肤,每一刻季灼灼都觉得整个人要被撕裂了。
长生给她喂药,季灼灼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长生低着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滴答滴答砸在季灼灼脸上。
季灼灼忽然睁开眼睛,道:“我能感受到,薛玥下的血咒在衰退。”
长生:“什么?”
季灼灼:“是蝎子,我背上的蝎子活了,它在吞噬血咒。”
罗蝎城,一个雪白高大的帐篷中,身穿淡紫薄纱的女郎轻轻晃动着瀑布一般的长发,身上掉落无数只蝎子。
它们动弹几下,渐渐不挣扎了,僵死在原地。
莎莉运气歇了一会儿,终究压不下翻滚的气血,她喷出一口血,感慨道:“好狠心的薛夫人,竟下这么毒的咒。”
篝火晃来晃去,原来是长生在摇晃季灼灼。
“灼灼,你好点了吗?”
季灼灼说一句吐一口血:“我体内有两种力量在交战,它们好像在互相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