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穗是亲眼见过赵白菜撕下龟蛇肉一口吞掉的，立刻闪身躲开，同时将电棍开大，护在身前吓唬白菜。
电棍噼啪滋啦作响。
赵白菜转头去攻击曲归筝，可她是鬼中上品，赤脚轻点，一缕红袖飘向上空，柔弱无骨般顺着墙壁滑下。
赵白菜胡乱地攻击，拿脑袋撞墙，木质墙壁瞬间撞出裂纹。
“他怎么了？”赵穗看着白菜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刚刚包扎的伤口又裂开，全然不知道疼一样。
曲归筝轻巧躲开，“兽笼契约。”
忘川挡住去路，抬起掌心，赵白菜望见他掌心黑雾，似极其害怕，尾巴夹紧，双腿后退，手爪在地上画出两道血印，浑身炸毛，眼神惊恐。
赵穗注意到曲归筝也悄然退到窗口，指甲嵌入窗棂，腕上银线收紧，突然浑身颤栗向后倒下。
她伸手去扶，曲归筝的身体倒没有她想的那般冰冷。
蓦然，赵穗想到在喜堂也见过类似场景。
攻击他们的人皮傀儡突然行动迟缓，事后才知道是忘川刻意压制。
只是此时沈忘川背对着她们，将白菜逼到角落。赵穗想，此刻他的瞳孔应该是浅色，似隔着一层迷雾，掩盖着什么。
曲归筝始终咬牙忍耐，直到白菜软软倒下，她忽觉身体一轻，压在身上无形的力量消失。
赵穗舒了口气，“你刚才说什么兽笼契约？他这样跟那个斗兽笼子有关？”
曲归筝状似无意收回手臂，“进入兽笼的异兽，便自动与灵州结成契约，除非灵州禁制解除，否则，小白菜唯一的生路便是回到兽笼。永远的赢下去。”
“你们故意把他推进兽笼？”
“就算没有我们，也有上面那些天师，或者像沈三郎这样的矜贵郎君，只要下注，黑甲卫就会驱策妖兽争斗。”
灵州的规矩太被动、太不公平，赵穗没法站在道德制高点去反驳。
“黑甲卫无法将兽笼与灵州地脉相连，”忘川抱起赵白菜，重新包扎伤口，“是你们引导黑甲卫，…黑甲卫里也有你们的人吧。”
曲归筝敛眸，嘴角噙着一抹讥讽，“为了活命顺势而为罢了。”
赵白菜伤口撕裂的厉害，即使昏迷，忘川清理创口时也会颤栗蜷缩，嘴里发出‘呜呜’呻|吟。
“他严重吗？”赵穗也蹲下，仔细检查了赵白菜的伤势，“会时不时这样吗？如果不回兽笼，他会怎样？”
赵穗突然捂着脖子轻轻“啊”了声，忘川动作一顿，赵穗再去摸脖子，“没事，就刚刚，感觉浑身从这一冷。”
抬头看看潮湿的黑墙，应该是渗水。
忘川俯身去看她后脖颈，先前被禁锢在黑墙里的鬼魂咬了一口，先前没有齿痕，此时竟泛着一圈青晕。
“你们。”忘川豁然起身，木质猎屋“咔咔”作响，像是被无形力量挤压。
他以为只是被普通鬼魂所伤，还在庆幸可以掩盖活人气息，不成想竟是连接地心业火的青鬼所伤。
感觉是冷，实际是热。
在感觉极冷时，身体会调动所有感官来抵抗，却加重了身体的热，最后是五感与身体的对抗，谁输谁赢看意志力。
结局要么是灵魂放弃身体，要么是身体放弃灵魂。
总之是活人自己将魂魄逼出体外，再被灵州黑墙所吞噬。
曲归筝咬牙忍耐，许久才道：“我以为阴差大人不会有人类的七情六欲。”嘴角牵起，仿佛等待近千年，终于看到了曙光。
“你们在说什么？”
忘川手掌还未覆在赵穗脖颈，她就“哎呀”一声，又摸着脖子，“我这里怎么这么疼。”忘川立刻握紧拳头。
“你被灵州咬了一口，时间长了，就会与我们一样，”曲归筝没打算隐瞒，“刚开始只是觉得冷，渐渐的，四肢僵硬，行动迟缓，有可能……”
赵穗指着自己，“我会变成鬼？”
她是死了吗？
“不会。”
赵穗松了口气，可紧接着曲归筝一句话让她心情瞬间坠入谷底。
“待你四肢不能动弹之时，灵州就会吞下你的魂魄，不过你人还活着，然后变成没有情感，没有思想的焦炭人。”
曲归筝拂过眉眼，“你的魂魄禁锢在黑墙里，清醒地看着自己的躯体，一直劳作，任人摆布，永不停歇。”
“季导，季导，快，快。”赵穗听不下去，身体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直哆嗦，就连声音都在颤抖。
她是现代文明社会人，什么鬼，什么古战场，什么灵州，都跟她没关系了。
不要流量了，不拍了。
她就是倾家荡产，输了对赌，背上巨额赔偿，还可以豪横地说一句“大不了一死”。
有什么比死更可怕吗？没有了吧，在前二十五年的认知里一直这么认为。